这日琴课后叶倾染未如之前一般早走,而是随大家一起留了下来。不过他也并未加入大家当前的谈论,而是独坐锦心阁院子里的梨花树下,望着一束洁白盛放的梨花发呆。

久学琴不得要领的俞思思,遥望着院子里满脸神伤的叶倾染许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叶二公子这般神伤,想必是有心事吧?”,思思轻轻试探道。

叶倾染回头,看见此刻笑意盈盈的俞思思眼神温柔,眼里真诚满满,遂暗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没什么心事,只是这梨花绽放,洁白一片,莫名让人有些神伤罢了。”

见叶二公子此刻并无恶意,思思心里微安,便依着叶倾染旁边不远处坐了下来。她望了望他腰间湛蓝带粉荷花秀样的荷包,回想起那日于‘撷芳楼’二楼连廊中央,自己与叶昭争辩的场景,心中便明白了些许。

她并未继续言语,只是抬眼望着枝头的梨花白怔怔了许久,才轻声问道:“夫子言及《阳关三叠》中的滑、颤音,乃是曲作者为表达曲子悠扬婉转之美感而加;可我总觉此处,乃是因了曲作者读出了词作者心中惜别、不舍之意,才故意这般弹奏的,不知这是否为一种曲解?”

叶倾染闻言,轻笑了一声,道:“曲之意与境,本就形影相随。要想弹好曲子,就应意境合一吧,也许弹时别想太多,专注于乐曲本身,反而会更顺畅自然些了。”

思思闻言莞尔,“叶公子说的对,是我想多了吧。”

沉默许久,思思继续说道:“那公子刚刚所说梨花洁白使人神伤,是否也是想太多了呢?”

叶倾染闻言心中一惊,想不到此女心思深重,铺垫许久,却只为揣摩他人心意。好在她也未有恶意,于是他也未觉十分生气,只略微尴尬笑道:“你说的,也许对吧。”

见叶倾染并未动怒,思思继续说道:“公子心中沉郁,不若与大家交流一番,或许心绪解了,心中郁结也便散了。”

“或许吧”,叶倾染闻言,并未继续言语,但也并没有起身要与大家一起的意思。

沉默许久,思思只觉或许自己话多了些,便准备起身告别。回头却瞥见园廊里正走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履匆匆。

前面的女子头簪朱钗、绫罗素裹,脚步庄重微促,身姿却是仪态万方;她身后是个白衣束发少年,神色微敛、眉头紧蹙,紧紧跟在女子之后。

俞思思心中一惊:后面的小公子,不就是叶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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