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终于等到卡车靠边停。
她跳下车便发足狂奔,顶着风雨,一边想着来时路:"那边鞋店右转......这边豆浆店再往前......学校右转......"
雨势太大,好几次模糊了视线。
正值上班时间,街上人车往还如织。
大车小车纷纷打开车灯来照明。
汽机车驾驶们看见一名小孩在马路上蛇行又闯红灯,纷纷破口大骂:
"哪来的野孩子!"
"死小孩!"
"跑到路上来玩,找死啊!"
招弟几次被吓得跳起来,尽量往右边靠。
"小妹妹,不要在马路上玩......"
她只管拼命跑,把全副精力都拿来跑,根本无暇回应。
风雨很快便停了下来。
她仍是没命的跑,不小心被一个小坑洞绊了一跤,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溅起了水花,口袋里的银刀也跟着蹦了出来,甩到对街的面摊车底下。
刀子落地声响被几辆大车的喇叭声所掩盖,所以招弟并不知情,只暗自责怪自己不小心:"哎呀,这样一摔又耽误时间了。"
目睹招弟摔跤的中年妇人"阿娘为!"一声叫,伸手想拉她起来。
原该是痛得爬不起来,招弟却有如神助,不知疼痛的立即起身。
妇人望着浑身湿透的招弟,内心感到不舍,柔声问:"摔痛了?"
这声亲切的问候,让故作坚强的小女生差点破防,想放声哭喊:"对,很痛,我好痛,谁来爱惜我?"
招弟挺直腰杆,硬是把这几乎到口的话吞下肚。
妇人看见招弟的膝盖已经渗出血来,惊呼:"唉哟!破皮了。"又发现招弟流出鼻血,立即掏出手绢,温柔的替她擦拭:"磕到鼻梁,都流血啦。还沾了一身的泥巴。"
招弟好久没有感受到年长女人的呵护,这使她想起去世的妈妈,想起小时候,一不如意就伏在妈妈膝上撒娇的往事。
这陌生妇人的关怀,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很想多待一会,再听听这亲切又温暖的慰问声,随即却想到杜恩惠。
她的心一跳,立即警醒,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谢谢阿婶。我有要紧的事,不能再多说了。"
她拍拍手上的细沙,强忍着伤口阵阵抽痛,拔腿就跑,拚了命的冲向目的地。
她边跑边想:"快一点!再快一点!爸爸妈妈,保佑我赶上。"
当招弟气喘如牛的赶到学员宿舍时,正逢郑武雄撬开门锁,摸进杜恩惠的房内。
招弟趁着房门尚未关上,一头钻了进去,一边大叫:"阿惠,阿惠!猪哥来了!猪哥来了!快起来啊!"
她使劲力气又叫又跳,只盼把好姐妹叫醒。
杜恩惠被招弟一声又一声的警告唤醒,迷迷糊糊张开眼。
她挣扎着起身,无奈全身无比笨重,感觉四周都在旋转。
她觉得头好晕,撑不住,又倒回床上。
吃过感冒药后,昏沉沉的就是想睡。
直到她看见招弟像小鸡一样,被郑武雄单手拎着,往门口丢出去,这才完全清醒,立即惊跳起来,又差点吓昏过去。
郑武雄骂道:"多管闲事!"进屋后随手锁上房门。
杜恩惠眼见出口已经被关上,狭小的房间里无处可逃,只得瑟缩在床角,用无声的哭泣控诉命运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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