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纳开着柴伯远的车子驶向机场的途中,柴伯远给郑雨打去了一个电话。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我?”感到被冷落的郑雨怒中带娇嗔地质问。
“遇到歹徒,没有时间回呀!”柴伯远低沉的声音中透着难掩的虚弱。
“你没有事吧?”郑雨的声音立马变得很关切了。
“没事,你现在就打车到机场,今晚我们连夜回江城。”
“出什么事了?”
“回江城后,我再跟你细说,好不好?”柴伯远以商量的语气表达着陈述句的内容。
“好,我马上收拾行李。”
挂断电话后,车内突然就莫名地陷入了沉默。
而车内愈来愈重的血腥味,让苏纳忍不住地频频转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李涛。
当李涛那苍白的脸上直冒冷汗时,苏纳就忧心忡忡地问柴伯远:“你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三个小时左右,他们能到机场。”
“他一直在流血,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能不能先把他送到小诊所里,给他先输一些血?”
“你知道哪一个小诊所能输血吗?”柴伯远话里有话地问。
“不知道,但我可以去问一问他们能不能输血。”
“你不用问了,诊所私自输血是违法行为。他也没有你想得那么虚弱,再坚持五六个小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确定?”苏纳看着李涛面带乏力又痛苦神情,不放心地问。
柴伯远手捂着腹部的伤,挣扎着从后排坐起身俯查李涛的伤后,忍着痛说:“你那一枪只是打穿了他的肩胛骨,没有伤到他的重要器官。”
听出柴伯远声音中强忍的痛,苏纳弱弱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比他好一点点吧。”缓慢坐下后,柴伯远说。
“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苏纳以为柴伯远会说一些很有英雄气概的义薄云天的话,但他却语调轻浮地说:“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交通费、住宿费、住院伙食补助费、必要的营养费。”苏纳像说相声贯口那般一口气背出了人身伤害的相关赔偿项目后,又补了一句:“残疾赔偿金、残疾辅助器具费、丧葬费、被扶养人生活费、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害抚慰金,这部分费用,我看你的伤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很遗憾你没法主张了!”
“律师不都是咬文嚼字的吗?‘报答’跟‘赔偿’这个词的含义应该有很大差异吧?”
“我回答就是在纠正你的不当用词。”
“哎,我还以为你能感动地以身相许呢!”
“大哥,你这话千万不要让你的女朋友听到,我可不想惹麻烦!”
苏纳这句玩笑意味很浓的反击,却让柴伯远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他想到了女朋友、未来的妻子,郑雨。
他跟她已经认识快一年了,不要说没有那种爱的死去活来、荷尔蒙乱飞的激情,就连一次怦然心动的时刻都没有。
然而,不出意外,他会跟她结婚。
然后,他会跟她维持着在别人眼中般配的、琴瑟和谐的完美婚姻。
然后,作为政商联姻的“爱情结晶”,可能是他们的孩子,也可能是各自家族扩张的版图。
然后的然后.......
想着想着,他觉得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一般沉重。
宏图霸业与纯粹的爱情,这是一个二选一的命题,只是在此之前,爱情在他心中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跟事业放到同一水平线的被选项。
柴伯远眼中带着伤感,望着眼前的苏纳,想着他之前从没有想到的那些有着永恒魅力的命题。
“苏律师,你有男朋友吗?”他问。
“有过,又没有过!”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如果你爱的那个人,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那算是有,还是没有呢?”
柴伯远思忖片刻说:“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可生活很现实!”
“是的,当理想照进现实时,会发现自己很可笑!”苏纳的声音多了一些饱经沧桑的味道。
“你不可笑!”柴伯远的这句肺腑之言是带着温度说出来的。
两人一路聊着人生的诸多宏大命题,越聊越投缘。
时间似乎是以快进的方式,一溜烟地就过了两个多小时。
在不知不觉间到了机场的停车场,已是深夜十一点了。
“今晚,我要回江城,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柴伯远跟苏纳说。
“这么晚,恐怕没有航班了。”
“你忘了,我是土豪呀!没有航班,可以打飞的回去。”
“果然是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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