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个黑影从河里摸出,躬身钻进岸边茂密的芦苇丛中。
“大将军!”来人压低声音禀报道:“小的们从昨日清晨潜伏到现在,水中的兄弟们实在是扛不住了,可否轮流上岸擦干身子取暖?”
千脚虫一拍脖颈,骂道:“这臭娘们儿,怎如龟爬一般!累得老子们在这挨了一整天虫咬!”
一枝小草似未听见般,双目紧锁黑夜中浮海的方向,前来禀报的小卒一时进退两难,湿淋淋地杵在原地打哆嗦。
红眼鲷建言道:“大当家的,夜间进不了城,玉灯笼一行当不会在此刻通过此处,何不暂让河中的兄弟们上岸养精蓄锐?”
一枝小草面无表情道:“据探子昨夜来报,玉灯笼已近浮海边缘,照道理最迟也应在昨日午后走出森林,却直至黄昏仍不见踪影,事有蹊跷,我等万不可露出马脚致前功尽弃!”
千脚虫阴阳怪气地说道:“红眼鲷,别装好人了!我且问你,是否又是你通风报信?”
红眼鲷怒视一眼千脚虫,懒得去分辨。
自上次崖边对话后,一枝小草再未找过自己,直至七日前忽令自己与千脚虫一道随其出征。这次出来人都是从山营和鸟营抽调,而自己掌控下的海营奉命留守,隐置于石坨和盘稀泥的监视之下。对此安排,一枝小草嘴上说的是深入敌境须轻车简从,红眼鲷内心却隐有不安。
那小卒见没了指望,只得告退潜回河里。
一夜难熬,河中伏兵姑且不论,躲在芦苇丛里的众人都被蚊虫叮成了红豆粽子。
直至卯时,天边微亮,方有一支队伍慢悠悠从浮海里走出。浮海至河边约有千步,队伍不疾不徐地行进着,似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用了一炷香功夫,队伍方踏上木桥,刚行至一半,木桥轰然坍塌,惊呼声中,队伍中段的颂拉芸、钟满等人纷纷落水。
几乎与此同时,三条人影已掠至桥边,紧接着芦苇丛中一声发喊,数十名呷坎昂海盗杀出。
未落水的人忙作鸟兽散,河东的逃回森林,河西的向回缀城奔去,伏兵并不追赶。
木桥下游早已暗布巨网,只待颂拉芸、钟满等人落水后兜住,这便是所谓一网打尽!
随着巨网被拉出河面,一枝小草脸色倏变,那满满一网不是昨日暗布在河中的伏兵又有何人!
“哈哈哈哈!”阿果如一条大鱼般从水里跃起,蹲在一块大石头上笑盈盈地歪头看着目瞪口呆的贼众,岸边钟满、颂拉芸等人安然无事。
“又是你这小贱人!”乌金怒骂。
“老妖婆!”阿果收起笑容,眼中射出寒光,“今日便跟你旧账新账一起算!”
一枝小草和莽猜对视一眼,同时向颂拉芸扑去。
那边乌金冷笑一声,念出一段咒语,顿时天地昏暗,阴风阵阵,阿果脚下河滩上裂出个数丈长的地缝,一只白骨森森的骷髅巨手从地缝中伸出。
阿果咯咯一笑,双手飞快结印,同时仰身一跃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投入河中,未激起半点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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