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道的尽头,便是著名的朱雀门,朱雀门之后是皇城,再往后,一座雄伟宫殿屹立,便是大明宫。

作为历代皇帝处理朝政之处,本该是庄严肃穆,此时却是显得不伦不类。

主殿之上挂着三幅巨像,分别画着道教三大天尊,廊柱之间挂满了灰青色长条布帘。已是深夜,风起间,布帘飘荡,露出了殿中的熊熊烈火,一座两人高的巨大炉鼎周围,十余个太监宫女忙忙碌碌地吹火添碳维持炉鼎运转。

炉鼎之前,一个身着道袍的青年盘坐在地,正面无表情地听着身后之人的报道。

“今日长安青龙大道,惊现白昼骤夜现象,忽然之间,天无光色,五指难见,与当时剑南道酒仙出世之时的描述一般无二,而且。”说话的小太监顿了一下,显得有些迟疑。

“说。”青年睁开眼睛,眼中有异彩流露,却看不出喜怒。

“骤夜之象发生在给事中高少逸府上,患及周围,惊恐踩踏致死者有十余人。事后高少逸之子高岭沿街狂奔,状若痴狂,声称为酒仙相中。”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小太监的话语,却是道袍青年怒而起身,将手中道牌猛然掷地。

大殿之中立刻跪了一地,猎猎风声响起,炉火应景地旺盛了几分。

“谁让你们停下的,给朕继续!毁了朕的这炉仙丹,朕把你们全填进真火当碳烧!”李瀍怒吼一声,宫女太监们又战战兢兢地起身忙碌。

怒火一起,李瀍再也没了心思潜心悟道,双手负于身后,沉声道:“宣赵君师。”

半个时辰之后,仙风道骨的赵归真便在小太监的引导下来到宫殿之中,见到满脸阴沉的天子,心中却毫不惶恐。

天下人皆知,当今天子信道,在他还是颍王之时,赵归真便是李瀍王府门客,是天子最为信任之人,也是最了解天子心性之人。

赵归真微微一鞠躬,道:“贫道拜见青莲道君。”

见到赵归真,李瀍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说:“君师免礼,不知君师可知本道何故宣传君师?”

“当是为那高府仙迹。”赵归真说着,偷偷打量起李瀍脸色,见其听闻仙迹二字之时一阵神往,可紧接着便被阴鹜笼罩。

“君师,可是本道向道之心不诚?”

“道君向道之心实诚。”

“可是本道悟性不足,未生道根!”

“道君天纵奇才,道根之精纯吾等不可及。”

“可是本道修道不勤?”

“道君日夜潜修,何谈不勤。”

“那为何本道修炼数载,未尝一见仙迹,那高岭又何德何能,为仙人所重!”李瀍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空旷的大殿之中,李瀍的怒吼回荡,若是寻常人等早已难堪圣威,或下跪求饶,或半身不遂,或大小便失禁,赵归真却是颇为淡定,嘴角甚至勾起微笑。

“道君坐拥天下,这仙眷自然也都归道君所有,道君从剑南引仙酒而来,便是为此。只是有小人作祟,欲窃取道君仙缘!”赵归真一甩拂尘,弯下腰,痛心疾首地说道。

李瀍顿时面露惊容,连声追问:“此话怎讲?”

“剑南贡酒入长安当天,便有礼部之人,以旧时循故为由,抢在钦天监前头接手了那批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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