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转身,眼泪就不争气的溢出眼眶,一颗接一颗,不停歇的滚落面颊,旁人再怎么说她她都不会难受,只会跟她们讲道理,讲不通大不了吵一架,但是黎东岳不一样,只要他对她露出不悦的表情,她立马就会怂,十分在意他的看法。 倘若他对她还像那天那般温柔,好好跟她说,她还是愿意妥协的,正是因为他若即若离,一见面就拿这种姿态命令她,她才会心生反感,不肯如他们的愿! 手帕已被擦湿,眼泪仍是不止,细雨忙将自己的手绢递给主子,“郡主莫伤心,不就一条珠串嘛!咱再寻便是了!” 得亏这丫头时常跟着她,竟不知她心中所想,“我在意的是手串吗?是他的态度!” 正哭着往前走,面前突然出现一堵高大的墙,挡住她去路,仍在掉泪的疏婵烦躁抬眸,一看是黎南枫,理都不理,便想拐弯远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发生何事?黎东岳欺负你?” 懒得解释,喻疏婵一把甩开他的手,“跟你无关,少管闲事!”之后便疾步离去,黎南枫又看向细雨,细雨极有眼色,不等他问便如实回答,快速讲述前因后果,眼睛一直不离走远的郡主,讲罢后她迫不及待的要走, “小事一桩,殿下不必担心,奴婢会劝郡主的,奴婢告退!”歉意福身,细雨赶忙小跑跟上自家主子。 一串金晶,还没她左手的翡翠贵重,她究竟在乎什么,黎南枫又岂会不懂?当下拐了回去,正牵着小皇妹的段景岩看安王似乎有话跟庆王说,随即借口先行一步。 待三皇子走远些,黎南枫才将愤然的目光锁向他质问,“疏婵心里想什么你很清楚,为何要帮着外人欺负她?” 负手傲立的黎东岳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来者是客,必须谦让。难道你认为我应该为了她而得罪东昌的公主?” 黎南枫却觉得大启没必要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和谈的确是我们所期望的,但我们与东昌乃是友国,不存在附属或者巴结,只要我们在理,无需看他们脸色! 换成是我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欺负,管他什么公主还是皇子,抢她的东西就是不准!” 也只有他有资格说这种话,黎东岳深知自己没有维护她的立场,“她是你的王妃,你当然可以相护。” “可你是……”他其实想说,你是她喜欢的人,连你都不帮她,她当然会难过。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终究没道出口,即便心知肚明,有些话还是不能挑明,只能点到为止, “与其这样耗着,倒不如说个清楚,痛快点儿一刀了断。” 他又岂会不知自己该怎么做?只是在等一个时机罢了,不需要旁人来教,“本王自有打算,不劳你费心!” 冷冷道罢,黎东岳拂袖而去,目送他傲然离去的身影,黎南枫忽然觉得喻疏婵是不是瞎,为何总是对他挑剔厌恶,偏对这么一个冷清的男人用情至深,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黎东岳? 意识到自己的不平气之后,黎南枫不禁打了个冷颤,所谓各花入各眼,感情这种事本就没个理由,他明明清楚这道理,又何必在心底瞎琢磨?傻不傻! 恍神间,户部尚书自他身边路过,拱手行礼,黎南枫这才回过神来,与人一道去往晨霞殿。 才入宫就窝了满腹的火,疏婵本想一走了之,细雨苦苦劝解,说这么走了不合适,无法跟郡王妃交代,不得已的她才勉强留下,坐于桌畔闷闷的灌着茶,周围的贵族千金皆是小口去抿,惟有她大口的喝着,浑不在意形象,左右黎东岳都不在乎她,她也不需要为了他而将自己伪装得温婉娴静! 女眷当中也就她举止最随意,段景岩一眼便瞧见了她,拉着小皇妹来到她面前,示意妹妹先开口,小公主撇了撇嘴,最终还是低了头, “皇兄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不该强要你的东西,让我跟你道歉。”说着十分不舍的将手中的珠串递给她, “还给你。” 这会子才来道歉,早干嘛去了!疏婵并不领情,将头一别,不肯去接,“扔出去的东西我不会再要,你稀罕就留着呗!” 道歉好像没什么用,七公主不知该怎么做,无助的看向她皇兄。自她手中接过手串,段景岩示意她先到一边儿立着,他则撩袍在这位郡主身边坐下,诚心道歉, “那会子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跑开了,庆王是你的王叔吧?他一番好意,小王自是心领,但也不会纵容自己的妹妹仗势欺人,方才已然教训了容乐,她已知错,还请郡主见谅,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这世道总是这般,被人欺负了不能生气,伤过的心没人理解,人家若是道歉你就得原谅,否则便是小气,偏偏她不愿笑脸相迎,也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还在气头上,你最好不要招惹我!” 细雨生怕主子语气太冲会惹三皇子不悦,只得大着胆子解释道:“三皇子请见谅,我家郡主就是这脾气,不必理会,过一会子自然会消气,没那么严重,很快就会忘了的。” 段景岩了然一笑,俊秀的眉眼间尽是欣赏,“郡主真性情,不造作,小王很喜欢,不如咱们交个朋友?” 面对他伸出的手掌,像是要扳手腕一般,喻疏婵一脸懵然,“这是……何意?” 段景岩这才想起她可能不懂,笑着解释道:“此乃我东昌礼节,两人若是志趣相投,愿做朋友,便握拳以示友好。小王见郡主性格爽朗洒脱不拘束,便想与你做个朋友。” 那她也不能随便让他握手啊!面带戒备的将手拢于袖中,疏婵借口拒绝,“入乡随俗,我们大启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的,不许随便碰人家姑娘的手,这样会被当作流氓!” 段景岩当即收回了手,认真解释,“小王可是诚心和郡主做朋友,并无轻薄之意。” 他在这儿说笑逗她开心,一旁的七公主不由腹诽,招招手跟她皇兄身边的小太监说,“皇兄八成是看上这郡主了,不然哪来那么多废话!” 小太监但笑不语,心道七公主还真是了解三殿下。 迟来的黎南枫刚进晨霞殿便瞧见这么一幕,段景岩居然坐在喻疏婵身畔有说有笑,而她则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黎南枫顿感不悦,这三皇子爱美人他是知道的,对旁人怎样都无所谓,但若将主意打在他的女人身上,那可是万万不能! 正想上前替喻疏婵解围,却听殿外有动静,原是皇上和裕妃等人驾临,段景岩闻声亦起身相迎,黎南枫这才作罢,与众人一道向皇上参拜。 宫宴之上,黎东岳与她坐得较远,她还在记恨方才之事,但依旧会忍不住偷瞄两眼,他始终眸色淡淡,两人的目光不曾有过碰撞, 即使她再怎么小心翼翼,这细微的情态也尽落在黎南枫眼中,习以为常的他仰头饮尽杯中酒,暗暗告诫自己,不过看两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相信很快她就会失去偷瞄黎东岳的兴致。 段景岩现下正体贴的给自己的小皇妹布菜,好奇的她被那酸菜鱼的鲜味吸引,想尝试一口,席间还有歌舞助兴,美酒佳肴,乐也融融,心头苦闷喻疏婵正好借机饮酒,一杯又一杯,黎东岳虽未看她,余光也是能瞧见的,可他又能如何?众人皆在场,他身为她的王叔,不好去劝。 再这么慢喝下去,万一醉了说胡话可不好收场,黎南枫刚想起身上前,忽闻那边一声尖叫,原是七公主吃鱼时不小心卡住了嗓喉,又痛又怕,吓得大哭起来,启帝遂摆手,暂停歌舞,众人皆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让她吞糕点咽下去,有的则说应该灌醋。 疏婵也在旁边,赶忙制止,“不可再吞东西,那样只会让刺更深入,喝醋也无用,得想办法取出来才是。” 心疼妹妹的段景岩忙命她张口,隐约能看到嗓喉眼有根细刺,可她的小舌头一直动,根本无法夹取。 撸起长袖的疏婵亲自上前,让三皇子退至一边,再拿桌上的汤勺压住她舌根,七公主吓得直哭,哄也没用,疏婵的手开始出汗,凶悍命令, “想保小命就不许哭,你这样一直颤抖我怎么帮你?忍住莫动,很快就能取出来!” 七公主被她吓得哭声顿止,疏婵这才静下心来,一边用汤勺压舌根,一边紧盯着她的喉咙,拿筷子小心翼翼的去夹,最后终于成功的将刺夹出来,总算有惊无险! 得救的七公主试着吞咽,总算不再疼痛,但至今后怕,吓得扑进他皇兄怀中直哭,段景岩好言安慰了许久,她才平复下来。 直起身子拍拍手,疏婵已是满头大汗,细雨忙为郡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哄罢皇妹的段景岩又过来郑重向她道谢,这会子的疏婵已然解气,不再恼他们,大方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段景岩笑看着她,忽然又走近一步,伸手触碰她发髻,吓得喻疏婵连忙后退。眼看着惊吓了美人,三皇子歉笑着解释, “方才你太专注,珠钗有点儿歪斜,我帮你扶正。” “哦,这样啊!”才认识的人这般亲近令她很不习惯。而这一幕正好落在黎南枫眼中,总觉得三皇子看她的眼神很不一般,幸好喻疏婵晓得规避,快速回到她座椅上,他才不至于那么生气。 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哪料宴席将近结束之际,段景岩突然起身走向中央,向启帝颔首行礼, “小王初来大启时曾向陛下转达我父皇之意,希望与大启联姻,以休百年之好。” 启帝捋着胡须笑应道:“此事朕记在心上,当时你说还没有心仪的姑娘,如今可有钟意的人选?” “已有人选。”段景岩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坐于右侧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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