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烛光更暗,只有床头放着一盏雁足灯,蓝琤将银簪子伸进了八角灯罩,将烛芯挑直了,保这一室亮堂。
暗沉沉的影子落到了路之晴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纱,纱下的路之晴睫毛轻轻颤动,仿佛鸦翅,脸庞细腻如凝脂,上面因为酒醉自然的晕上了一层水红,好似落红掉进了落水。
那唇更红的不像话,艳丽远胜朱砂,烛光下泛着一层水光,莹莹润润,看着就叫人心神激荡。
蓝琤看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酣睡的娇态,不免愣了神,本来心里没有存什么不好的心思,只是想把他们送进来便走,可是这一送来,就没法再迈动步子了。
虽然说路之晴已经有了孩子,可是这孩子还没有父亲,路之晴虽然和前王妃一模一样,可明显和前王妃不是同一个人,前王妃已经确认了死讯,何况两人性格差距如此之大。
路之晴口口声声自己的本事都是从家乡学的,可是世人都知道前王妃是京城人士,京城可从来没有这些东西。
所以路之晴没有一个丈夫,夏目也没有一个父亲,蓝琤可是蓝溪阁阁主,无论谁跟了他,都不能说是下嫁,皇室还有公主惦念着他他都不要,这些年独善其身不过是为了等一个知己人。
现在知己人似乎已经出现了,蓝琤看着路之晴,眼底的水波越来越深,不再是从前那样的纯粹和温润,而是深的像潭,覆盖了许多更为复杂的情绪。
蓝琤看着路之晴,就在那潭水满到快要溢出来的那一刻,突然感觉到一阵冷冽的煞气。
他是江湖中人,对危险有着最敏锐的直接,浑身一凛,道:“谁!”
转过头看着门边,秋凛睿正负手而立站在门口,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怎么悄无声息,疑问盘旋在蓝琤的脑子里,一时都做不出反应。
可蓝琤也不觉得愧疚,他也没对路之晴做出什么。而且就算做出来了又如何,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蓝琤又不是不负责任,保证把路之晴八抬大轿娶过来。
空气越来越冷,六月的天像是飞上了霜,烛火也被那煞气蔓延了,猛的一颤,地上的影子也跟着一颤,像是秋凛睿猛的走了过来。
蓝琤本能的也一颤,可定睛一看秋凛睿没有动作,还是负手站在那里,像俯视苍生的神邸。
秋凛睿是不会主动说话,只能是蓝琤先挑起话题:“睿兄,你怎么来了。”
“听见这里甚是吵闹,本王无心睡意,便过来看看。”秋凛睿冷冷的答道,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蓝琤。
蓝琤并不惧他,和他四目相对,嘴角还浮起亲和的笑容:“我们畅饮至深夜,着实扰了睿兄安睡,现在已经三更了,院子也静了,还是请睿兄早点移步寝殿,莫要熬坏了身子。”
说的倒是好听,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秋凛睿的身体,可是秋凛睿却不走,声音依旧冰冷:“这是本王的府邸,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住在这里也无妨,倒是蓝兄,三更还不回房。这就说不过去了。”
一次说了这么多话还真是不多见,秋凛睿眼神冰冷,站在门前,身后就是上弦月,逆着皎洁的月光,神情就更加阴冷。
蓝琤也觉得不妥,何况秋凛睿说的的确有道理,现在已经三更了,蓝琤一个外来的男子,在一个女子的闺房,说出去确实有辱声誉。
既然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蓝琤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当下就站起来,拱手笑道:“睿兄说的极是,小弟也正觉得困意袭人,正准备回园。”
说罢就走到了门前,和秋凛睿面对着面,蓝琤比秋凛睿稍微的矮一点,站在他面前,倒是丝毫不惧,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一个凛冽如同寒冬的冰刃,一个温和如同三月的剑花,虽然看起来纹丝不动,可是却针尖对麦芒,这个位置,谁也容不下谁。
良久,秋凛睿才微微挪开了身子,位置也并没有大到可以让蓝琤正大光明走出去的地步。
可是要睿王让步已经谈何容易,还能有什么要求,蓝琤只能微微侧着身子,从边上走了出去,这也算是各让一步,打个平手。
可是走到外面却不走了,站在原地,笑道:“睿兄三更还不回房,不觉得说不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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