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虚风子长长叹了口气,此等结果本是他预料之中,若真有回旋之地,当初他也不会被逼得远走西南,隐居于此,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免不了一阵失望。
“岂止书院,如今朝堂也是如此,党争四起,浙党、楚党、齐党、秦党、阉党党同伐异,所幸势力均衡,还不至引起大患,只不过,如今圣上年老体衰,而辽东也是祸事四起,自从四年前女真爱新觉罗部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统一大部分女真部落,昨年我军又逢大败,随后努尔哈赤自立称帝,建立金朝。陛下闻此消息,一病不起,长此以往,我怕大明再步前朝之后尘啊。”徐可求又是一阵轻叹,他虽在西南,但却心优国事,而他所说的前朝自然不是元朝而是宋朝。
“我也担心此事啊,‘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此等言论居然也能在民间传开,建奴之祸虽然难办,但我更忧心的是西南。”虚风子话锋一转,将话题移自西南。
“西南?”徐可求一惊,眼下他担任四川巡抚,对四川清醒了若指掌,虽然土地兼并严重,但并非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
“对,西南。”虚风子斩钉截铁道,随即又问,“仲得可听说过三十二象图?”
“三十二象图?”徐可求低声轻吟,沉吟少许反问,“院督说的可是唐初李袁所作《推背图》?据学生所知不是只有三十一象吗?”
“没错,不过却是三十二象并非三十一象,我也是从一本唐代遗传下来的古书上得知。”
“此言当真?推背图此前所预言卦象皆已成真,我原本以为三十一象结束后便是大同之时,我大明将国泰民安,延绵万世,只是怎的就又冒出第三十二象图,那卦象如何?”
徐可求此刻内心入惊涛拍岸,并不是他迷信,而是这推背图确实太玄,此前三十一卦象对千年来的国家大势预言,无一不准,而且眼前还坐着虚风子这样的一个算学大师,先前他所卜算自己一生到目前为止都绝对精确,不得不信啊。
“那本古书虽然没有记载卦象,但却提到天相有变,源起西南,而且,如今民间亦有传闻,第三十二象图即将现世。”虚风子沉声道,随即又苦笑说,“仲得可知当初为什么我会选择在这青牛山上隐居吗?”
“是为这象图?”徐可求陷入沉思,不过随即又正色道,“不过千年前的一张图纸而已,我大明贵为天朝上国,疆域万里,辖民数千万,岂因一图毁之,何况国运本就难测,这时隔千年准与不准还难两说。”
随即,屋内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还是虚风子率先开口,
“仲得,此次前来,想必不是仅仅与我这半截入土的老道谈论这些吧。”
“恩。”徐可求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旁的徐立轩,开口道,“院督,我想让你帮轩儿看看面相,算上一卦。”
“我方才已经看了,这孩子天庭饱满,乃大富大贵之相,只不过额头有一处低陷,命中有一大劫,若是躲过便能青云直上。”虚风子轻声说,随即又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仲得,还记得二十年前我给你算的那一卦吗。”
“自然记得,院督说我此生大富大贵,官运亨通,起始于东南,闻名于西南,目前卦象一一应对。”徐可求立刻回答,说话间似有所思,回忆了他的半生。
“可记得那卦象之后半段?”不过虚风子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卦算得准而得以洋洋,脸上反而露出凝重的神情,不待徐可求开口,便继续道,“但并无相运,晚年有大灾大难。仲得,我方才观轩儿之面相,这大劫恐怕同出一处,如今你还是急流勇退吧。”
“院督,我并无不敬重你的意思,只是我既食朝廷俸禄,得陛下隆恩,岂能因畏惧生死而背离朝廷而去。”徐可求义正言辞道,不过眼中却也是带着几分暗色,随即起身拉起一旁的小男孩。
“院督,我今日带轩儿前来,想必你早然了解我的心思。”见虚风子点头,徐可求又让一旁小男孩再次在虚风子的面前跪下。
“轩儿,自今日起,你便留在院督这里,拜院督为师,院督乃我朝大儒,博古通今,你且向他好好学习。”徐可求说完之后,便又对虚风子道,“院督,今后轩儿就交给你了,学生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多做打扰。”
……
红霞漫天,日头垂暮,清风从沿着山道吹拂而过,站在观门处,看着远去的徐可求一行人,虚风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再看了看身旁已经擦干了泪水的孩童,摇了摇头。
“轩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你且先在观中休息一夜,等我明日接回你另外两个师弟再一起行拜师礼吧。”
小男孩默不作声,毕竟只是小孩子,对于祖父的安排也无法改变,而且平日所受的教育便是尊师重道,即便只有八岁却也知道听从眼前这位自己以后恩师的话了。
只不过,恐怕连虚风子都没想到的是,他给小男孩接回来的并不是两个师弟,而是两个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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