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房在后院的东厢,采光通风比前面呆的杂役房都好许多,一个大通间,还把小厮和女侍分了开来。正门中间,一个小小的正堂,上首摆了桌椅,简单的几样茶具摆件。内院外院通称外房,外房的刘管事会在训话时端坐其上。
小厮、侍女各十个人的职缺。小厮房里本来人手正合适,有一位做小倌叫迟玉,长得可人的,外地来京的富商看上。一来二去,富商要么来此应酬,点名只找他,喝茶叙旧,渐渐的失了芳心。可是客商家里是大户人家,想要安置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解决的。就选了个贴己的贴身照顾,两人一道去了小别院。
聿让补了空缺,才来月余就进了内院着实让一部分人红了眼,何况她还带着个拖油瓶。
小厮房里,一个一米左右的过道,左右各一个通铺,一边五人,也不挤。各自的铺盖,床头一人一个带锁的柜子。最右边的铺位空的,聿定不在,没有迟疑,聿让转身就往外走。
曾经无论何种情况,聿让只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在小叔身边就能护他周全。如今两人相依为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廊道上的灯笼都是彻夜点着的,并不黑,遥遥红盏,最高处就是阁主住处,并不难寻。
“周——总管,阿——定——有事相求。”聿定几步上前,他穿一身淡青色长袍,外面罩同色纱袍。衣服浆洗过多次的样子,袍子外面泛着白绒。阁里的老人都知道,这是阁主少时的压箱衣衫。太久没有说话,一时不太习惯,聿定说话一字一顿,表情上倒是孤注一掷的狠觉,现下已经没什么退路留给自己和阿让。
装疯卖傻如果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聿定不介意一辈子当傻子。不是他这个年纪有什么息事宁人的胸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从小到大最擅长的除了装傻充楞没别的。
如果说在外院,聿定还是可以慢慢掌握那些粗重劳动,最后和聿让攒了银子赎身。即使这些年再装傻充愣已经习惯,聿定还是下定决心要做出个样子。可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现下两个人都调在内院,他不能做事,聿让就得更多的抛头露面。女孩子说长起来,很快的。这种烟花之地,他和聿让只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但说无妨。”周生开口就带上了三分笑,驻足在门外转角处。出门时,他步调迟缓,仿若知道聿定有话要说,故意等待。
“跟阿让说,我很好,比吃冰糖葫芦时还好。谢过周管家。”话不多,比起刚才来,已经连贯了不少。聿定并没有拜托周总管照顾一下聿让。
很多时候聿定自责,如果没有自己拖累,阿让就不会被迫长大,会更有孩子样。聿让比自己还小三岁,但她却能在最不利的条件下让两个人过得相对舒心些。
阿让是女孩子的话,聿定没有提。这种地方,这些瞄一眼就能看出你几斤几两的人精,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秘密,有的话,也只是无需或者还没到时间提起而已。
“话老奴一定捎到,聿定少爷已经入了主子的眼,只要别做傻事,两位的前程无忧。”周生的笑一丝不苟,主子的态度不明确,为了自己将来着想他还是提点了一下。
二楼的转角,周生见到了聿让。小厮打扮的她,驻足,规矩的问好,急惶惶地问她小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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