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开口,邢宴就被吓着了,躲在北余身后瑟瑟发抖。北余安抚着他,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他问:“他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么对他?”

一人厌恶的说:“他残害同门,枉修正道,人人得而诛之,师父仁慈留他一条狗命赎罪都是便宜他了,北公子竟然还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对他,这种人渣,就应该千刀万剐。”

北余反问:“说他残害同门你们有什么证据?”

一人大笑:“证据,当时同门弟子十余人都看见了,这难道不是证据吗?北公子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为那人渣开脱吗?”

他们也听过北余的一些风言风语,说他害死了沈习远的外甥,逼走了沈习远,对这样的人本就是不屑,只不过因为他是北掌门的儿子,代表着东隅,不好撕破脸而已。

众人碎语,“果然是一路人。”

北余瞳孔骤缩,紧捏拳头,正当空气中满是□□味,一触即发,忽然一声音插进来:“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

廉缺没好色的看着那群人,训斥道:“不去晨练,却在这里偷懒,待会练完功每人去领十戒板。”

榛阳刑罚最为出名,厚厚的戒板,一板下去就会要了半条命,更何况是十板,恐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了。众人虽有怨言,却也不敢在廉缺面前发作,只能乖乖去领罚。

廉缺看着北余,操不完的心,“你帮他做什么?你是救世主吗?那么爱逞强?”

北余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是随遇给的,外敷最有效,他抬起邢宴的手,为他上药,他两只手腕上是几道深深的血痕,十个手指,指甲裂开了七八个,指甲缝里都是木屑和血迹,最厉害的一片指甲,已经往外翻,露出了里面的肉。

他力道不轻不重,知道他疼,可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双目无神,好半天,他似乎才知道疼痛,尖叫着,躲着。

北余喉咙滚了滚,轻声安抚着他。又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披在他的身上。

他问:“他怎么了?”

廉缺的面色也太好,回答:“傻了。”

即便心里有答案了,听到肯定的话,心却还是一颤,他继续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廉缺说,邢宴杀害了一个同门师弟,在此之前,他和那师弟发生了口舌之争,闹得挺不愉快的,本来他也不信邢宴会因为这个杀人,可在场的十余弟子都是亲眼所见,邢宴气势汹汹的将那师弟带了出去,他们觉得不对劲,找过去,刚好看见邢宴一剑刺向那名弟子。事后,邢宴也供认不讳,这件事存疑颇多,廉缺也曾探过他是否□□控了,可是并没有。本来按照门规是要诛杀邢宴的,但廉缺和相信邢宴的一部分弟子求情,周掌门念及邢宴平定内乱有功,便散去他一身的功力,种上伽罗印,在榛阳赎罪。

后来,廉缺和那群相信邢宴的师弟们查了很久,没有任何线索,他们没有办法,也无能为力为邢宴翻案。至于为什么外界没有一点消息,是周掌门压了下来,说是念及邢宴的功绩,给他个颜面,其实是为了榛阳的颜面,同门相残已经有一次了,如果再传出去榛阳还怎么在修真界立足。

“伽罗印!”北余看着邢宴的胸口,透过破烂的衣服,依稀可见一个修罗印。

伽罗印,又名修罗印,是用来惩罚那些罪大恶极之人,伽罗印一旦种上,便永远无法去除,每到子夜时分,全身便是噬魂一样疼,而且,种上伽罗印,便代表你死后永不入轮回,不入轮回,便代表着你永远都投不了胎,永远没有来世!

廉缺劝他,“北余,我虽然不清楚你和邢宴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警告你,这件事你别管。”

一旦他管了,这便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了,榛阳和东隅因此反目,他便真真正正是千古罪人了。

“你到底听懂没有?”

北余偏头回望,脸上光影更深了层,“替我好好照顾他,至少,让他活的像个人样!”

邢宴扯了扯北余的袖子,颤颤巍巍地递给他一个窝窝头,他笑的有些傻,眼里却透着星光,“吃……”

一个简单的字,说的那么费力,又像小孩一样,简单的想要对北余好。

北余摇头,意示他不要,他知道,他刚挨打,努力的护着它,把它当宝一样。邢宴固执,硬塞给他。北余迁就他,接过,摸了摸他的头,走了。

他往后山走去,拨弄着手里的窝窝头,半晌,掰一小块丢进嘴里慢慢嚼着,浑身上下,每一个骨节缝隙里都泛着让人无力挪动的冷意。

茅草屋的门依旧关着,告诉北余他这样做是徒劳的。当北余再次去的时候廉缺带着周掌门的口令来堵他了。

廉缺说,舟山先生传话了,“物极必反”。另外,他已经在后山处设了结界,没有任何人能够再进去了,这么做很明显是在赶北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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