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余被她带动,身子向前倾斜。

鼻梁真实挨到的一瞬,她无意识揪住了手指碰到的,他的外袍。

北余的手变得炽热,她惊醒,蓦地推他。

北余就势离开,烛光晃动,两人的鼻尖都是汗涔涔的。

她攥着自己的衣角,不知如何应对,脸烧得更慌了,烛光遥遥,他人在眼前,沉默,来得如此突然。

随遇……

北余喉头上下动着,手脚似乎都不知该怎么摆放,想说点什么让气氛更好些,憋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门突然被推开,打破了这一室的暖昧,二人惊醒,戒备的看着门口。

江俞站在门口尴尬的笑了笑,她一身夜行装,发束有些凌乱,对着二人说:“谢浥池进密室了,先离开,不然一会难走了。”

二人来不及问江俞为何出现在此,匆匆离去,避免打草惊蛇。

出了陈留,江俞问:“你俩刚在里面墨迹什么呢,半天都不出来,不会是在调情吧?”

随遇猛地停住脚步,看着江俞,情绪不明。

北余看了眼随遇,她耳垂还有未退去的红晕,在黑夜中隐藏的不是很好。

他说:“你少胡说八道了,我还没问你呢,怎么会出现在陈留,可别告诉我你是一路游山玩水恰巧到这的。”

这下江俞到是沉默了,她瞎扯:“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北余哪会放过她,将她拦住,细细盘问。江俞编到一半就编不下去了,最后全盘托出,说她是和另一人一起来的,她现在要去和那人汇合,想知道就跟着她。

三人很快来就到那个约定的地点。

只见一男子站在不远处,背着月光,带着几分清冷和孤傲,玄色衣袍在黑夜中渐明渐暗,让人捉摸不透。

那人听见声音,回头,前一秒神色还是正常,在看到北余刹那,瞬间凝结,迅速冷下来的神情像冰天雪地里的冰渣,砸得毫不留情。

几乎同时,北余僵在那里,浔山匆匆一面,都不如现在看的干脆,时隔十年,他终是在此刻将记忆中的轮廓重新和他组合在一起。

他变得太多了,五官不似以前那么温和,透着某种戾气,在看到北余的那一刻被无限放大,情绪外露,此时脸上愤恨的表情,纤毫毕现。

北余脚步定住,几乎承受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寒之气。他想说话,可在沈习远迫人的视线下哑口无言。

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沈习远突然发声:“走吧!”虽然语气很克制,但也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怒气。

他看着江俞,江俞也似乎是反应了几秒才明白刚才那话是对她说的。

“习远!”

北余想抓住沈习远的袖子,阻止他离开,沈习远瞬时撤手,嫌恶的对他说:“别碰我!”

北余却固执的忽略他的警告,沈习远身形一顿,感觉到手腕处的凉意,眼里孚光。

江俞看着这一幕,傻了几秒,她感觉沈习远下一刻就会劈了北余。她瞟了眼一旁的随遇,她好像从刚才起就没动过,眼睛一直挂在北余身上。

沈习远回头看北余。

北余注视着他,脸色有些苍白,像被推下深海的人,无助沉落,失了呼吸。

沈习远目光沉沉,不说话,等他先开口。

北余僵了十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问:“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好像,只有这话他才有勇气说出来。

沈习远沉默不语,放慢呼吸,压抑着他胸臆间几乎要翻涌出的情绪,月光打下,在他脸上布满阴霾。许久,他手上一转,脱离了北余的手掌,“你觉得呢?我这种失去亲人的人要怎样才算过的好呢?”

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带着怒火,直直地注视他。

目光灼烧,直进北余的心里,让他不知从何作答。

分秒间,空气被打成碎片,记忆在脑中飞旋,退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北掌门将他拉到他面前,小男孩的青涩和害怕。

他再次拉住沈习远的手腕,害怕他突然离开,像那日在浔山里一样,走得头也不回。

他微微低头,手微颤了一下,俨然失去了往日的张扬,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语气不足,沈习远听见他轻声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又像是回到十年前,二人拔剑相向,他捏着剑刃,一声一声的说着对不起。

沈习远那张冷漠,满布阴霾的脸,仿佛灵动了起来,竟让人难以分辨,到底是咬牙切齿,还是恨之入骨。

所有压抑的情绪都一股脑地涌上来。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终于,沈习远开口重复他的话,“对不起……”他突然发怒,一把推开北余,“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一句对不起,阿缘就可以回来吗?事到如今,你却只有一句对不起。”他揪住北余的衣领,“你的对不起,是有多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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