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墨也不恼,依然笑得云淡风轻,留下他特意誊写的章,又嘱咐几句才走。

见人走了,颜鹿松了口气,眉开眼笑地对祁晏说:“再给我看一次上个月你舞的那套剑吧!”

祁晏失笑,那哪里是舞,用那套“舞剑”他可是能单挑侍卫营最厉害的几个前辈了,但她说想看,他从来也说不出个“不”字。

颜鹿坐在院子里的贵妃榻上,看少年右执剑,翩若惊鸿。

寒气逼人,院子里的桃花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杆,昨夜还下了雪,现在树上落着一层白霜。

小少年穿黑衣,剑光凌厉,握剑的指节修长如玉,挥舞间剑气竟震得树上白雪飘落,他也浑然不觉。本就生得好样貌,这些年还在侍卫营经受了最严格的历练,现下更显得挺拔如松,冰肌玉骨。回眸时,那眸光竟比剑光还要冷,带着丝丝凉意,全然是一块散着寒光的昆仑玉,看上去充满了危险的惊艳。

颜鹿想,书上那些仗剑天涯的少年侠客,应该就是这般气度吧。

橘歌似是被这凌厉剑气吓到,不经意后退一步,颜鹿从她里接过热茶,倒了一杯就走了过去,橘歌都没来得及拦。

不过也用不着她拦,那拿剑的少年见颜鹿走近,压迫性的剑气眨眼间消失不见,还生怕伤到眼前的女孩一样把剑移至身侧入鞘。

颜鹿把茶杯递进祁晏里,又踮起脚轻抚他头上的落雪,少年的头发柔软得像宫里最顶级的绸缎,摸起来感极好。

祁晏也不躲,一握剑,一拿着茶杯喝茶,还为了配合她稍稍低头,耳尖透着淡淡红色。

颜鹿心里喜滋滋:还真就是被顺毛摸的小猫咪呀。

哎呀,拥有这样一个好看又厉害的小侍卫,真是她公主生涯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她向来不吝啬夸赞:“晏晏太厉害啦!比上次见时还要再厉害了一点!”

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但祁晏还是十分受用。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会亲昵地叫他“晏晏”,那是她赠与的名字,被她软软的嗓音一念,像是有万千花朵如烟花一样噼里啪啦一齐在他心里绽放开来。

少年瓷白的面容沾了红,那嘴唇被热茶蒸腾湿润,现在透着红宝石一样瑰丽的水光,颜鹿心想还好她是个公主,她突然就理解了那些“强抢民女”的昏君或皇子,要是民女都长这样,她也抢,抢回家供着看看也能延年益寿。

如果青歌能听见自家公主的心理活动,就会安慰她:公主,祁晏本来就是您抢回来的,不用惋惜。

小猫咪祁晏垂着眸子:“要做公主的侍卫,属下自是不敢懈怠。”

寒冬时分,御花园一个人也没有,相较其他季节更显寂静。

假山群边,少女独自一人逗着一只鸽子。那鸽子也不怕这少女,任由她逗弄。

鸽子突然小声叫起来,她才发现身后站着的黑衣少年。少年功夫了得,行走间连风声都是细微不可察的。

颜莺欣喜地叫了声世子殿下,从鸽子脚上取下一卷小纸条递了过去,那是西洲定期送来的飞鸽传书。五公主和她母亲安嫔最爱逗弄小鸟,养着鸽子也没有人怀疑。

此时的祁晏跟在颜鹿面前时判若两人,他并不多言,眸光只朝颜莺面上一点,颜莺就仿佛一口气哽住,小声说:“对不起,我忘了在宫里不能这样叫您……”

祁晏声音平淡:“就叫我祁晏吧,下个月我是九公主的贴身侍卫,不要让旁人听见,给公主招惹麻烦。”

“是……啊,王上觉得时已成熟。他的意思是,如今已确认您的安全,西洲再无顾虑,可与南国正面交锋了。”

“如今西洲国力要与南国正面交锋,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周边小国虎视眈眈,王上这般心急,是鲁莽了。”

祁晏神情淡漠,提起他的生父西洲国王,却像是在提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传信回去,我在南国很好,不必为了补偿我和我母亲如此因小失大,得不偿失。提高西洲兵力才是长久之策。”

颜莺观察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开口:“王上也是担心您……当年阿依郡主被掳,王子们接连丧命,他就您这么一个儿子了。”

祁晏不置可否,自顾自离开了。

颜莺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少年最后一丝模糊的背影也不见了,浑身雪白的小鸽子飞了一圈又落在她的肩头,才回过神来,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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