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暑假,比高温更热的,是那部电视剧《我的前半生》,亦舒原著,改动很大,但大意讲的是:一个安逸的家庭主妇,因为小三,忽然被事业有成的丈夫扫地出门,进而痛定思痛,重新开始,终于自立自强的故事。剧情老套平常,引起这么大的热度,无非因为太符合当今的社会,太写实了。当今,离婚率如此之高,越来越多的女人在家庭主妇这样的长期饭票中朝不保夕,都经历着这样的一个过程,所以,引起这么多共鸣。
好几年前,杨玉清就看过这本书,只当闲书翻翻,看完也就过了,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人们往往只会对和自己经历相似的事件共鸣,感同身受,而这剧情,当时看来,离她太远了。
前段日子,和闺蜜林小西小聚,免不了聊到当下的这部热播剧,林小西还拿她对比剧中的女主人公罗子君开玩笑,当时就象听笑话似的云淡风轻。是的,有什么好紧张的,尽管这部剧号称唤醒了所有女人的危机感,但杨玉清觉得,那都是别人的事情。虽然老公的事业养她绰绰有余,她却没有活成那种老套的养尊处优、和社会脱节、围着老公孩子转的家庭主妇。她一直在上班,还是林小西帮忙,给她弄了个闲职,在大学的图书馆。钱不多但事也少,管得不严,三五天不去,也没有人吱声,权当打发时间,赚点零花钱。
杨玉清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大他三届的王永富那时正在创业期,声称需要先成家后立业,后院稳定才能安心打拼事业。
林小西就在这所大学教书,倒是方便两人天天碰面,说说闲话。两人的差别也立现,杨玉清念完大学,老公的事业已经是上升期,没想着要有所作为,规划职场,有个班上着混时间,就心满意足了。林小西不一样,人家读研读博,终于留校任教,算是实现了自己的职业理想:当大学老师。有长长的寒暑假,对痴迷旅游的她来说,正是天遂人愿。而且,她是不婚主义者,一直单身,对婚姻的批判和对婚姻内女性的歧视,由来以久,杨玉清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不知道在办公室枯坐了多久,桌上堆了一大堆哭湿的纸巾,杨玉清还是不能从惊愕中缓过劲来。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一下一下,砍得女人的青春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而且岁月最残忍的,是把一个亲密无间的、活生生的枕边人,不知不觉变得疏离陌生、冷漠坚硬,让人六月生寒。
在黑暗中坐到麻木僵硬,她抹了把脸,脸上无泪,都干掉了,面颊、脖子都有被泪液渍过的紧绷感,摸起来粘糊糊的,眼睑红肿得不成样子,往外翻露着,上眼皮像是被吹大的鱼泡,胀鼓鼓地耷拉着,使眼睛的可视区域感觉变小了很多。
恍惚着,回家。她反复暗示自己:都是梦,都是梦,不可能是真的。还好儿子王跳跳在外婆家,中考后的暑假,是最惬意畅快的一次假期,学习可以告一段落,没有假期作业,也不必为学习忧心。
其他人都睡了。其他人,他们心安理得地去睡了。一向是这样,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王永富是排行最小的,却是实质上的一家之主,说一不二。这些年都是这样,无论做什么决定,通知一声就算妥了。
他能有这样的举动,想必早就和他家里上上下下通了气的,只有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被蒙在鼓里。
那份离婚协议书还放在床头柜上,示威一样冷冰冰瞪着踏进门想要自欺欺人的女人。
杨玉清瘫坐在床上,盯着那几张纸。白纸黑字,字里行间,忽然都变成了一张张嘴,向她争相告密。那些秘密都汇集成一个清楚的名字:曾丽丽。
女人的后知后觉,在几乎公开的秘密中不断苏醒。一幕幕记忆,电光火石的闪回,填涂成了一个个无懈可击的情节。
是的,有多少次王永富的口袋有女性用品的购物小票,什么香水、包包之类的,他说是送客户的。有多少次王永富一次又一次夜不归宿,电话转入秘书服务台,次日说是陪客户打通宵麻将。有多少次去公司找王大富,人不在,居然看到他的助理曾丽丽坐在他的坐位上,一看见她,讪讪地站起来,说正在借用一下王总的电脑,临走眸子里的一瞥,却意味深长。多少次,曾丽丽发朋友圈炫耀的度假,正好都赶在王永富出差。有几次,在外面打电话要王永富接她,一上车,曾丽丽端坐在副驾驶,她一个人坐在后面,像个外人……每一个这样的时刻,杨玉清心里有过不舒服,但她都告诉自己,别疑神疑鬼、小里小气像个解放前的旧式妇女。
事实似乎告诉她:每一个这样的时刻,原来不是想多了,是想少了。又怎么样呢?攻城掠地、鸠占鹊巢,就在她的不知不觉中暗渡了陈仓,真是大意失荆州。让人有股歇斯底里的愤恨,还未交战,就已败北。
原来这就是绿茶婊的风格,不声不响,不动声色,无原则无底线无节操,看到别人的就抢到锅里,到了锅里就抢到碗里,到了碗里就吃到嘴里,不怕一嘴毛一身骚,也要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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