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演技从未有此刻这么超神。

沉舟垂眸看了她半晌她也依然没有任何破绽,甚至还忍不住困倦的揉了揉眼。

“没什么,睡吧。”

他抬手顺了一下她的头发轻飘飘调笑道:“小哑巴。”

姜听白真的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眼看着他自己闭上了眼,她才在心里嘟囔了几句,继续睡觉。

一夜无梦。

姜听白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她整整一夜都在做被巨蛇缠身的梦以至于第二天醒的时候睁开眼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才让意识回笼。

帘幕层层,但已经隐约能见天光。

她身边并没有人。

还没等到姜听白反应过来,帘幕外已经响起了宫女小心翼翼的呼唤声:“您休息好了吗?”

榻边悬了银质的铃铛,姜听白抬手摇了摇,以此表达自己已经醒了。

很快便有宫女挽起帘帐捧着银盆布巾鱼贯而入,笑着提醒她道:“殿下让您醒来后去找他呢。”

姜听白为了保持自己晨起的好心情装作没听见,继续埋头洗脸。

但宫女坚持不懈:“殿下正在前头的鹿鸣楼里议政您今日想穿什么衣裙,选水红的花笼裙如何,更衬您的气色”

好烦她现在只想探秘王庭,然后把九宫蕊偷到手,一点都不想穿什么花笼裙。

为什么沉舟盯她盯的这么紧,一点让她自由活动的时间都没有。

姜听白无能狂怒了一整个早上最终仍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上了步撵。

这次坐的这架步撵要比她昨日坐的大许多姜听白合理怀疑是因为过了一夜,所以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了。

啧啧啧,真实残酷的宫廷生活。

她身旁坐了一名近身侍奉的宫女,姜听白见步撵摇摇晃晃走了一会便从一旁取过纸笔来写道:“殿下所在的鹿鸣楼在何处?”

宫女以为她等得焦急,于是连忙向她解释:“在外庭一带,还需要再走一会。”

坦白说,王庭内的宫女们对于这位乐姬出身的琼华姑娘,是很敬佩的。

金殿之上惊鸿一瞥便得王储垂怜,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份了。

昨日那场宫宴上来人众多,因此宴散后整个王城都传开了,有在场的文官离宫后尚有闲情,聚在教坊酒楼中添酒重宴,案几横陈衣袂曼回间诗兴一起,挽袖铺纸席上献句,写这夜鹤阙峰上金殿玉颜。

写什么呢,酒过三回,方才落笔:

琵琶弦断再三弹,朱履金钗满座,帝廷槛,丹陛旁,美人何故凭玉郎?

当然,酒醒宴散后题诗的文官是如何惊慌失措,将诗稿毁尸灭迹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要往鹿鸣楼去还得走一会,为了打发时间,宫女便向姜听白介绍起王庭内的各宫楼高阁的布局位置。

姜听白撑着下巴,状似并不如何在意的样子,一边听着,一边漫不经心的用笔在纸上勾画。

她在按照讲述,画王庭的地图。

眼神轻飘飘的停留在纸上片刻,姜听白提起笔来,又在其上随手乱画,将一张纸画得黑墨团团。

鉴水楼也在外庭想要不着痕迹的转去那里是不可能了,只能趁着无人时偷偷去一趟。

以她现在的修为,躲过王庭内的侍卫还是可以的。

她只顾着想事情,因此不一会步撵就停了下来,宫女一边扶着她下撵,一边低声的说道:“殿下正在宫楼内议事,奴婢去通传一声。”

姜听白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一边忙着观察四处的楼宇。

好不容易来一趟外庭,得多看看北边那座最高的宫楼就是鉴水楼吗?

眼看无人注意自己,借着衣袖的遮掩,她指尖轻轻动了动,看准了向花木扶疏处丢出一枚定位符去。

“贵主,您请入内。”

姜听白其实不怎么能想象出来沉舟议政的样子。

主要是人设不符,他看上去只会咔咔咔砍别人的头。

因此她拾级而上,跨过丹陛之时,耳中隐约听到一些武臣慷慨激昂的回禀,中间夹杂了些“北戎”“月氏”“战事”之类的词汇,待到看见王座之上坐的竟十分规矩的沉舟,她便忍不住有些惊奇的扬了扬眉。

果然人不可貌相。

原本殿内正打口水仗说得滔滔不绝的几位官员立刻住了嘴,皆瞪着眼珠子回过头来看她,神情清一色的既震惊又疑惑。

饶是姜听白脸皮厚,现下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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