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以后出门还是带着秦侍卫吧。”
我一边和余九兮说着话,一边单手解下我系在腰间的一条我自己编的红色花结。
原本是因为今天着了鹅黄白底短衣长裙,所以我觉得配上红色花结好看又显喜气些,没想到此刻倒是另有一番大用了。
“我来。”他说着,拿过我手里的花结,打散后合成两折,将武七七从肩膀至手腕反手绑起来。
然后他接着说道,“阿眠前日急事回开封了,需要半个月才能回来,阿允是替他来护佑我一段时间的”。
“若是身手中等些或普通练家子的话自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真的遇到江湖高手或是些走的偏门,只怕苏慎凡也难护你周全。”
我一边想着怎么把武七七和他的大锤子一并押回县衙,一边担忧余九兮的想法。
“无碍,如今不是有阿秋护卫了吗?”他露出笑容,温和地说道。
“啧啧啧,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叫个小娘子保护你,真是丢尽脸天下男人的脸!”武七七十分鄙视且不服气地说了一句。
听罢,我毫不犹豫地使了力气朝他小腿上就是狠狠一脚。
本来我已经打算不与他计较,就交给余九兮去处理,谁曾想有人就是要找不痛快。
原本武七七只是一边膝盖着地,现在两边膝盖整好搭个伴,用阿翁的话说这就叫工整规矩。
他居然丝毫不受教,挣扎着起来的时候,还对着我扯着嘴角嬉皮笑脸的。
我便又想朝着他的脑袋给他狠狠一记,但就在我挥手时,余九兮又按住我的臂腕,道,“阿秋莫和他生气,打了他你的手也会疼的。”
我放下手,点头道,“大人说得对!哼,就让衙门里的板子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我横瞪一眼武七七,一把将他提起,然后把那个大锤子扛上自己肩头,拽起他的衣服让他跟着走。
“大人,你帮我提着我的篮子,我们这就回衙门去,打他板子让他屁股开花,最好再撒上一把椒盐。”我转身对余九兮说道。
“阿秋,你受伤了,那个锤子便仍了吧,带他回去即可。”余九兮见我阵势,温和笑着道。
“不行,这是他行刺大人的罪证,必须带回去!”我非常肯定地看着他应道。
“好,那就听阿秋的。”他温柔说道。
“辛苦我的小……娘子,我这盖世流星锤可是没第二个女人碰过的。我爹说打架的家伙一旦被女人碰了就会不吉利,会吃败仗甚至丢命,除非是自家的婆娘!哎,小……娘子叫阿秋是吧?娘子贵姓,家住何处,年芳几何,我好叫我爹上门提亲!虽然我们是住在山寨里的,但我读过书的,过三书六礼才算明媒正娶。”武七七依旧一副不怕死的纨绔痞态,一边走一边凑近了同我说话。
见我不搭话,武七七又道,“娘子,你到底叫什么命字嘛?或者你直接告诉我你家住哪里也行啊,到时候我直接去你家寻你。娘子,我家虽然住在山里,可我们那处风景十分的好。而且,我家里是做大买卖的,可不穷苦,定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然后给我生大胖小子,吃穿用度不会比你跟这个狗官县尉差的!”
我凝气一笑,停住脚步,对他道。“张嘴!”
“啊…”他倒是毫无防备地就张嘴了。
我迅速掏出手帕塞进他嘴里,然后武七七憋红了脸也就只剩唔唔唔的声音了,感觉人世间一下就安静许多了。
当我回身的时候,我看到余九兮手里也捏着他的手帕,而他的目光却停在塞武七七嘴的手帕上。可能他看到我掏手帕所以就拿出他自己的想要给我,但我动作太快他没赶上。
我笑着对他道,“他的这张臭嘴配不上大人的手帕,用我的就行,待会用完我就把它扔了,反正这样的手帕我多得是。”
他温和地点点头,道,“好。”
哎,多好的月色,多好的夜景,都被这个武七七给搅和了。
“阿秋在叹气什么?”余九兮耳力似乎极好,居然听到了我的轻叹。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好的夜景,都被这个土贼给毁了,心里的气难消。”我笑着道。
“再过一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我与阿允又陪你来逛,以弥补你今天的损失。那时候街景会比现在更好看,虽然没有河灯了,但是花灯会比今日多很多的。”余九兮道。
“当真?”我大喜。
“放心,表哥说的话从不食言。今日我也要多谢你,若不是阿秋功夫了得,如今可就不是这番场景了。”苏慎凡一边捂着右臂的伤口,一边愧疚地笑着说道。
“也是你能够拖住他们那么久,否则我也不可能抓住他!”我坦诚地对他说道。
“待翁先生有空闲,我也应该好好向他请教几招,如果先生肯收我做徒弟,那就再好不过了。”苏慎凡顿了顿,也叹然道。
又走了一段距离,便遇上了一队巡夜的官兵,余九兮与他们低声交代了些事情,便将武七七转交给他们带回府衙去了。
“大人不用亲自押回去吗?”我看着离去的官兵,问道。
“如果有人存心来劫走他,即便是我押送也会来劫,我何不给他们一个时机,让他们有机会下手呢。”他温和地说道。
我有些听不懂他的话。
“我早知他们会有此行动的,只是未曾料到是今日。阿秋还记得十天前你趴在墙头上看到我抓的那三人吗?其中两个就是这武七七的父兄,还有一人是我安插在他们寨子中的。如今他们都已经被我秘密关押,就是为了引出武七七和他口中那个做大买卖的幕后之人。原本我想着,遇到时打不过我就跟他们走的,到时候也好进一步探探他们的虚实,谁承想阿秋竟然如此厉害,颇有些万军之中可取敌首的能力。”他说话的语气平静而温和,甚至不像是布局这一切的人。
“大人就从不为自己的性命做过打算吗?”我问道。
我深知一个一两年就能把灨县腐败多年的烂底刮干净,将鸡鸣狗盗恶霸劣绅整治得服服帖帖的人绝不是表面看着的这么温和,但也没想到他能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
他笑了笑,温和地看着我道,“阿秋的肩头还在渗血,我们赶紧到月姨那处去,她是江湖儿女,常年备着治理伤口的良药。”
“大人会把我当做大人手中的棋子吗?”他不愿回答那个问题,那我便换个问题。
我向来是个直截了当的人,若为利益,便将利益排在第一位,私交过密会影响判断和决策;若为情义,那便将情义排在首位,利益过重会影响情义的纯粹和分量。
“不会。”他没有犹豫便答道。
我顿了一会儿,对他道,“多谢大人。”
他只是温柔地笑了笑作为回应。
两刻钟后,我们回到了一方蒹华斋的后庭内院中。
舞娘子见到我们受伤回来,瞬间慌神,一会儿忙着叫活计去请大夫,一回儿忙去找药箱说要给我们做清理包扎。
阿翁见我肩头红了一片,也急上前来查看,一把抓起我的腕脉边摸脉边问道,“长枪刺的?怎的放个灯放得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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