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玉的家也就是汝南侯府,是武帝在洛阳建立安国时赏赐给苏策的府邸,历史虽然不像那些世家的祖宅那样长,但也历经了三十多年的风霜。
加上这座宅邸的主人二十年来大部分时间镇守荆州,对宅邸的修缮和维护总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以至于赵春阳走过了朱底金漆的门栏之后,顿感一股阴寒之气。
赵春阳偷偷的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苏紫玉,心想他小时候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吗,会不会觉得很可怕。
“小心。”就在赵春阳看苏紫玉的时候,苏紫玉突然伸手帮赵春阳拦住了头顶的藤蔓。赵春阳先前明显是走神了,否则也不会直直的朝着藤蔓撞去。
偷看被别人抓到,赵春阳已经有了很多次的经验,脸皮逐渐变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微笑着对苏紫玉点头,感谢他帮自己拂去面前的障碍。
走过了两座游廊,一座青苔点缀的小池塘,他们终于来到了苏策养病的宅院,这一次的目地是来给苏紫玉送行,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当然要来看一看为国守边二十年的老臣。
刚一走进苏策的院子,就能闻到浓重的药味,在药味中又掺杂着浓郁的熏香,综合起来这股味道并不难闻,只是比较浓郁,尤其是在这样的夏天里,总感觉非常燥热。
赵春阳忍不住问了一句,“让病人呆在味道这么重的地方,没有问题吗。”
这时,一直驻扎在汝南侯府的太医回答道,“苏侯长期卧床,不可避免的会变的体冷体寒,在院中熏些温和的药香,能够减缓他身体衰败的速度。”
既然专业的人都这样说了,赵春阳没有再追问下去。
跟着苏紫玉一路进了内院,临到卧房门前,太医又提醒了一句,“长期卧病在床的人难免有些便溺的问题,屋子里面的气味不太好闻。陛下还是别进去为好,就在门前看望,苏侯爷一定也能体会到陛下的心意。”
赵春阳却不会顾及这么多,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了门前,万万没有不进去的道理。他对太医一摆摆手,“生老病死乃是世间常态,又有什么看不得。”
太医悄悄转头看了苏紫玉一眼,见到他微微点头,也就退到了一边,没有再继续阻拦。
赵春阳走进卧室,绕过描绘着江南青绿山水的八扇屏风,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苏策。这其实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在皇帝原本的记忆中,对苏策的印象也极为模糊,只有一个名字罢了。
苏策看起来果然像是一个卧病许久的人,双颊凹陷,皮肤蜡黄,但他看起来被照顾的还不错,身上的衣服干净清爽,床上的被褥帐缦也全都是干净的,太医所说的腌臜他并没有看到,鼻间也没有闻到难闻的气味。
赵春阳走到床边,看了许久,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拉起了苏策的手,“苏侯,放心。竹烟接替了你的衣钵,此后镇守荆襄,定然不会堕汝南侯府的威名,苏侯当好好养病,保重身体。”
苏策听到赵春阳的话,似乎非常激动,眼睛乱转,但他歪斜的嘴巴里依旧说不出一句话,被赵春阳握住的手也不住地颤抖,却也仅仅是颤抖而已。
赵春阳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觉得有一些内疚,他不应该刺激一个中风的人,可是他既然已经来看望老臣了,必要的表现流程又是不可避免,所以他只能在内心里感到抱歉。
这个流程还包括亲自喂药,亲自擦手,做完这一切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赵春阳就跟苏策告辞了。
“竹烟此去,相隔千里,可想过苏侯让谁来照料。”不是赵春阳突然想要为难苏紫玉,他记起先前乔秉说过,要让苏策跟苏紫玉一起去荆州。但是他看苏策现在的样子,根本经不起舟车劳顿,如果强行让他出远门的话,多半会死在路上。
还好,苏紫玉没说要将他父亲带着一起走的话,“家中还有继母和四个庶弟,他们都可以替我照顾父亲。”
赵春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苏策不止两个儿子。在皇帝的记忆中,似乎只有苏紫玉和继母所出的苏珏,对其余的庶子并没有记忆。或者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听苏紫玉一说,他才发现,苏家原来还有一大家子人。
他对苏紫玉点点头,“如此甚好。”
两人来到前厅,早有人奉上了茶水点心,赵春阳走了一路,早就已经渴了,但是他作为皇帝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必须让人尝试过之后,他才能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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