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蔺衡拐到朝暮阁的时候,门外的莲花锁已经被撬开了。

剩余半边锁头孤零零落在地上,被薄薄的雪霜覆盖,彰示了罪魁祸首的作案时间并不算太短。

皇帝陛下一脸愠怒,两步快走,率先查看了一下朝暮阁外层的机关有没有遭到破坏。

自古皇宫中的殿宇楼阁都安置着各样的机关陷阱,以防有人擅闯,这一点慕裎肯定也是知道的。

得亏太子殿下在淮北积攒了足够多的经验。

因此第一层流云箭虽说被启动,但地上除了凌乱的箭支外没有任何血迹,不免让蔺衡稍稍放心。

然而当他往里迈去,看到第二层机关也被触发之后,面上的神情有一瞬的凝固。

乖乖。

慕裎这溜门撬锁的法手还挺利索。

第二层平衡机关的控制铁索只剩区区半拉了。

至于剩下半拉........

做皇帝的那个彻底松了口气,居高临下俯视悬挂在暗道壁上晃晃悠悠的人。

慕裎正揪着稀拉的铁索往前蹬脚,试图找个支撑点好把整个身子给抬上去。

锦稠长缎遭他撕成长条,和铁索绑在一块儿充作临时秋千架。

若是忽略底下密密麻麻泛着寒光的利刃,眼前东晃西荡的境况倒让人觉着有些想发笑。

太子殿下相当专心和铁索较劲,鼓着脸颊尝试多次,均以失败告终之后,才发现站在一旁看了半晌热闹的蔺衡。

“哟,你来啦,快快快!搭把手搭把手!”

好嘛。

四仰八叉挂在一堆尖刀上还有心情玩闹。

听这语气里的兴奋劲儿。

看来还是给人喂得太饱了。

蔺衡原本想让他再挂上一会儿长长记性,擅闯问题倒不大,但机关不长眼,保不齐哪次躲闪不及小命都给交代咯。

淮北尚文,即便是皇子也鲜少有习武的。慕裎那点拳脚功夫对付下寻常陷阱还行,真碰上狠的多半是有去无回。

不过长记性归长记性。

皇帝陛下瞥见他紧拽的那根铁索开始有松动迹象时,忙不迭跃过去,一手揽过他的腰一手把随意捡起的锁头精准砸向启动开关。

瞬息,支棱着的利刃往上腾飞,头顶的大块条石应声而下。

两者碰撞,发出浑浊声响,四周也立即被扑溅起来的灰尘布满。

慕裎脑袋缩在人怀里,望着刚还挂得好好的,此刻经过紧密锤击而深深凹陷的大坑出神。

平衡机关一经启动便停不下来,蔺衡将他抱紧,脚尖点过相互撞击的残断铁索,从暗道另一头跳回地面。

足足过了半炷香,机关螺旋的‘咔咔’声才逐渐变小,不断有碎石砸落的沉闷动静也随之消停。

皇帝陛下垂眸盯住仅留了两只耳朵尖在衣襟外的人,淡淡道:“可还满意?”

慕裎闷闷一哼,这回缩得连耳朵尖都看不见了。“你下回早点来。”

下回?

蔺衡心有余悸。

若是他没去池清宫呢,不知道人不在宫里呢。

恐怕批完折子就要被请过来瞻仰太子殿下遗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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