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阁外灯火通明。

蔺衡甫一抱着慕裎出来,便被明晃晃的火光照花了眼。

姜来公公正焦急张望,见着国君大人安好才揩揩鬓角的汗,迎上去道:“老奴参见陛下。”

蔺衡颔首,扫过手举火把身着盔甲的禁卫军。

他早下过令不论如何朝暮阁都不许擅入,因此机关引起的动静虽大,但禁卫军护驾也只敢在外围等候。

蔺衡沉声道:“这里无事,退下罢。”

众人佯装没有看见皇帝陛下怀里抱着的人,纷纷掩住惊讶,称喏告退。

为提防国君龙体受损,太医院掌席医官张臻匆匆赶来,连药箱都来不及放,先跪拜道:“微臣来迟,请陛下恕罪。”

他面上看上去恭敬十分,实则心里哀怨的几欲咆哮。

记上回在长明殿撞见陛下破雏,他在御医房担惊受怕,唯恐药抓着抓着就遭人拉出去鞭尸。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今儿他又看到了什么?

太子殿下里衣松垮残破,耳根赭红,粉面含羞。

陛下双手横抱,不住调整两臂间距以期他能靠的更加舒服。体贴细致不说,且丝毫没为人擅闯禁地而恼怒。

从他刚做太医时就有所耳闻,曾经几个不知情的宫人好奇朝暮阁的廊檐结构。不过走近多瞄了几眼,就被陛下处以极刑。

是以这间殿宇,再没人想也不敢去打探究竟做何用处。

只知道陛下格外珍视,每隔半月便会着人清扫外间浮灰,然而里间的摆设却无人知晓。

既然太子殿下是从里间被抱出来,陛下并不为此降罪。

那说明.........

人一定是陛下亲自带进去的。

难道是嫌长明殿不够刺激,想换个新鲜地方?

啧啧。

那陛下也忒厉害了罢。

幸个人能把半边宫殿给幸塌。

不愧为一国之君呐。

压根没注意到掌席医官在脑补‘太子殿下羞怯不从,陛下不惜强撕其衣袍共享鱼水之欢’此类大戏的蔺衡,不耐烦又唤了声:“张臻?”

张太医懵然抬头:“微臣在。”

姜来公公一见这情形暗道不好,在蔺衡启唇前先讪讪赔笑。

“陛下,张太医是太过担忧您的身子了。一听您问消肿去淤的药膏是否有备,急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呢。”

“啊.......是”张臻经他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忙磕头道:“微臣的药箱里有玉髓膏,是专用来消肿去淤的良药。”

蔺衡也懒得计较姜来公公有意开脱,淡声下令:“带上你的药箱和小命,随孤去池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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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衡的意思本是让他仔细给慕裎再查看下伤势,倘若走神发愣把人给弄痛了,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张臻惶惶不安,怀疑陛下是看出他所想,预备为挽回颜面杀人灭口了。

“你抖什么?”

蔺衡一觑,切实没看懂张太医这挠琴一般的诊脉手法。

“脉象到底如何?”

张臻望了眼整个人蜷在棉被里装鸵鸟的慕裎,惴惴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脉如细数,是心悸过度的症状,需得好好卧床静养几日。”

“只是心悸过度?”

蔺衡疑惑。

那机关设计精巧、防不胜防,慕裎在里面兜转个把时辰,仅仅是扭到脚踝,居然没受旁的任何影响?

“你确定,没有内伤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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