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在月下辨明了酒楼的方向,拉着至儿当先便向同福酒楼潜行而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几人便已经回到了酒楼中。
一支火烛在天字甲号房缓缓升起,房间内顿时明亮起来。
借着火光看着案桌对面稍微憔悴的崔十娘,王黎按捺住心中的怜惜,声音略略清冷:“崔姑娘,王某当初将小妹托付于你,你曾与王某保证过绝对不会将小妹置于危险之中,但是今日之事你是否该给王某一个说法?”
就知道小师妹在王德玉心中的分量与众不同,这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躲也躲不掉!
崔十娘苦笑一声,大手一挥将至儿还未出口的话语硬生生的按在嘴中,歉意的看了王黎一眼:“王将军,这事确实赖我,是崔某没有考虑周全,差点让帝释天殿下身陷缧绁平白遭了无妄之灾。”
“王某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今夜之事你最好还是王某说个清楚。为何你等会出现在此处?这那伽又是何方神圣?”总算还有些担当,王黎摆了摆手,口气稍稍缓和了些许。
崔十娘微微欠了欠身,指着一旁的那伽道:“王将军可还记得当初崔某再下邳和说过的天龙八部?”
“当然记得,这位就是天龙八部众龙部的龙王是吧?王某在屋顶上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王黎点了点头。
崔十娘颔首道:“王将军说的不错,这位就是我龙部的那伽,那伽在梵语中就是龙王的意思。不过,那伽和龙王都是我佛门内部的称呼,那伽在中原却另有一个名字,想必王将军同样也听说过。”
“什么名字?”
“支娄迦谶!”
“你是说那伽就是支娄迦谶?”王黎猛然一惊,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枯瘦的老者,实在不敢相信此人便是支娄迦谶,也不敢相信此人那瘦弱的身躯中竟然隐藏着巨大的能量。
比如那一声佛门狮子吼,比如不远万里从月氏国远赴中土传道解惑。
支娄迦谶,简称支谶,乃是贵霜帝国佛教僧人,也就是现在的月氏国人。支谶于桓帝末年从月氏国赴中土传教,先后译注了《般若道行品经》、《般舟三昧经》以及《首楞严经》等佛家宝典,成为了中国大乘教佛经译师的第一人。
如果是安士高是佛家小乘教立在中土的一根标杆,那么支谶便是佛家大乘教在中土的形象代言人。
他的“般若”学术在后世的影响就甚为显着,不但被统治者所接受,而且也融入到民间,成为了汉末、三国、晋朝、南北朝以及隋唐时的显学。
比如:唐玄奘从印度带回来的心经就被称之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比如:他的徒孙支谦曾被吴王孙权拜为博士,以“般若性空”为重点,译注了《大明度无极经》和《大阿弥陀经》等着作。
而现在崔十娘告诉他眼前这人就是支谶,你让王黎如何不惊?
王黎起身朝支谶抱了抱拳,歉意的颔了颔首:“王某不知是大师当面,出言无状,还请大师谅解!”
支谶摇了摇头,一脸的愧意:“这事岂能怪罪于檀越?其实说到底,不管是毗沙门天王也罢,还是大梵天殿下也好,他们陷入危机之中,终究是本座将事情做差了。
本座与那雷檀越乃是旧时,因本座一直在江东传法,因此与毗沙门她们一直少有交集。谁知今年六月中的时候,本座突然接到雷檀越的书信,邀请本座到定颍讲道。
本座欣喜前来,却恰逢袁术僭位。因见雷檀越时刻苦闷,便时常出言开导,结果正中了雷檀越的下怀。他便让本座联系了毗沙门天王一行人,说他愿将定颍城献给檀越,免除我定颍百姓深陷战火。
我小乘教本就讲究佛度众生,本座闻言哪里还有心辨别真假,只想着能够这雷檀越能够拯救数万黎民也是天大的佛泽,所以匆匆的与毗沙门取得了联系。结果却差点致使她们因此而亡,若非檀越冒险前来,本座只怕就成了我佛家的罪人了!”
“些许小事举手之劳,大师何必介怀?更何况,大师深得佛教精髓愿深入陷阱普度定颍众生,王某唯有一颗敬佩之心,又哪里来得怪罪?”
王黎摆了摆手,眼神一凝,接着说道:“说起来,定颍之事已算是尘埃落地,也颇为圆满。王某倒是对另一人的身份越发的起了兴趣,也不知大师和崔姑娘可否为王某解一解惑!”
“何人?”
“袁术!”
眼中的精芒一闪而逝,王黎双手重重的拍在案桌之上,声音无比的冰寒,即可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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