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火油的味道,那弯明月也终于从树梢上探出头来,看着明月下熠熠生寒的飞爪和那些人眼中的淡然和死寂,众人无不骇然,心中的惊惧也愈发的浓厚。

这就是无声的宣言!

这也是战斗的宣言!

熊熊的火把随着山腰起伏蜿蜒,好像两道翘起的眉毛,说不出的讥诮和嘲讽。

火油已经放在了此处,有种你就上来赌一下,我请你们一起赴死!

飞爪已经握在了手中,战斗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不过可惜的是我手中有飞爪,所以很对不起这也不是一起赴死,这把大火烧不死我们,到时候真的会是你死,我活!

前往中军禀报的亲卫回来了,袁绍已经知道了伏兵的事情,但是还不知道此处的军情已经迫在眉睫,他只是将大军停在原地然后再把前锋营的统帅之职交给了鞠义。

鞠义叹了一口气,向亲卫低声交待了几句,前锋营的大旗开始在火光中招展。

颜良和文丑默默相视一眼,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山腰看着那员将领,拱手问道:“敢问将军何人,帐下兵马又隶属前将军麾下什么建制?”

那人淡然一笑,从绳索上跳下来稳稳的立在岩石上:“在下无名之辈,麾下的将士同样也籍籍无名,远不及三位将军和河北精兵的大名,世人皆知,将军又何必细问?”

“颜某兄弟三人的武艺和军事素养虽不敢说独步天下,却也自有独到之处,今日一败方知昨日不过是一井底之蛙也。”颜良沉默片刻,眉眼中掠过一缕黯然,“还请将军留下名号,颜某也能够知道自己究竟是败在谁的手中?”

那人皱了皱眉,大手一挥,众将士从怀中掏出一件浸着水的破布盖在火把上,千支火把齐齐熄灭,山腰重新归于黑暗。半晌,一道声音才从黑暗中冒出来,随山风传遍峡谷。

“本将陈破虏,帐下将士名唤朱厌!”

原来这就是陈破虏!

陈破虏当年随同皇甫灵儿一同前往红枫渡寻找王黎后来下落不明的事虽然不能说人尽皆知,但是作为追随袁绍数年的大将,又曾在韩馥帐下效力的将军,这些隐秘鞠义还是略有所闻的。

陈破虏在王黎麾下籍籍无名,当日红枫渡也是惊鸿一瞥,也不知王黎什么时候又重新将陈破虏纳入麾下的。

鞠义的目光中再度燃起炽热的战意,但想着陈破虏帐下这支军队的名号,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火油味道,看着前方的壕沟仿佛一只张着大嘴的饕餮,心中又是一凛。

他们头顶一抹白色流苏,赤着双足,攀山越岭如履平地,却不正是朱厌?

朱厌者,古代凶兽也,身如猿猴,白首赤足,其出现之处必然战火连连白骨滔滔。他们既然是朱厌,那么他们确实敢将自己帐下这数万兵马悉数留在此处!

“传我将令,全军撤退!”

鞠义思索再三,还是不敢冒险,终于下达了退军的将令。颜良和文丑无奈的摇了摇头,大手一招,四万将士重新加入到猿猴的队列,从山腰退了下去。

……

看着火把渐渐远去,脚步声亦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峡谷中。

黑暗中,一员将领在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瘫在地上:“幸好他们不敢坚持山上,否则我们的把戏一旦揭穿,我们这帮兄弟恐怕就只能逃之夭夭了!”

“数万大军兑子五千人马,怎么算都是一笔亏本的帐,鞠义虽然不是商贾,却也算得上是袁绍帐下难得精明的几员将领,他怎敢轻易涉险?

而且主公用兵一惯变幻莫测,亦正亦奇。无名河一战为正,大陆泽渡船和密林火箭伏击便是奇,我等追随主公多年尚且不知主公心意,他们又如何知道我们这里只有几桶火油?”

陈破虏将眼前的木桶轻轻一推,木桶从山腰滚下去,在石头的撞击下四分五裂发出啪的一声,里面的液体从木桶中流了出来缓缓浸入地面,无色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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