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本就比夏日来的长,刚过五更,天空还黑的像是才哭过的眼角,寒霜也还趴在路边的野草之上不愿散去。
一声鼓角冲天而响,离襄阳城只有三十余里的老河口突然亮起上千支火把将漆黑的天幕点燃一角,在梁纲的指挥下,近千余骑兵和六七千名步兵从黑暗中窜出来现身于火光之下。
火光熊熊,刀剑熠熠,八千名勇士沐浴着灼灼的光华,看上去非常的威武、凌厉,可主将梁纲的心里却泛起一阵阵心悸和强烈的不安。
襄阳城已近在眼前,甚至都不用等到傍晚他就能够按照主公的军令将儿郎们带到襄阳城中。
但是,他却并不知道明日到达襄阳后这八千名男儿还能剩下几许?他也不知道就算所有的精锐都拉到襄阳就一定能够胜利?他更不知道战局一旦糜烂,主公还会不会如当初的豫州战局一般把再次他当成弃子?
“先生,儿郎们都已整装待发,你看我们是否现在就开始兵发襄阳?”眸子中闪过几朵幽暗的火花,梁纲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将胸中的那些不安和愤懑轻轻吐掉,策马来到阎象身前。
阎象点了点头,待掌旗兵将那大纛一挥千军进发之际却轻轻的附在梁纲耳边说道:“我等昨夜方接到主公的求援信,现在便已至老河口附近,不论是执行主公的命令还是行军的速度,任谁也挑不出来半点的毛病。
不过,今非昔比,往日之时主公手中大军尚有数万,战将也还有关张陈徐数人。可是现在,主公的部队除了城中那数千名勇士外也就只剩下你我手中的这些男儿。
虽然城中的战局如火如荼,而主公也和蔡瑁、文聘等人僵持不下,但是我等依旧不能大意,切不能一味的追求速度让勇士们踏入万劫不复之地,将主公仅有的兵力也全部陷了进去。”
刚才还担心自己可能会被刘备再一次给卖掉,转瞬间就听到阎象的安排,梁纲心神领会,点了点头回道:“先生尽管放心,梁某也不是初上战场的雏儿了,自然知道如何规避暗藏的杀机。”
阎象捋了捋胡须并不说话,倒是不远处的金尚转过头来淡淡一笑,眼角上挂起一缕讥诮:“梁将军,金某听说那文仲业在城外尚有万余军士,我等既然一时间赶不到襄阳城中,何不效仿昔日的田忌来一招围魏救赵呢?”
“元休先生果然好计策,梁某领教了!”
梁纲哈哈一笑脸上的乌云立时散尽,朝二人拱了拱手,拍马追上大部队,“前方已离襄阳不远,为防误入贼子埋伏,各将校不得贸然行事,务必令斥候打探清楚方可进军!”
“诺!”
几道高亢雄浑的声音同时响起,数匹战马飞出列队,马上的骑士抱拳领命,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瞧那架势竟然有点昔日坚守弋阳的感觉。
然而,速度却渐渐的缓了下来。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哪怕是在林中遇见几个剪径的小毛贼或者在山野里踩点的盗墓贼,副将和校尉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定要等到亲自上前探查清楚之后方敢令大军继续前行。
一路上磕磕绊绊走走停停,三十里的路程硬是让他们走出了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味道,等他们赶到离襄阳城不过三五里的那道峪口外的时候,头顶上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将军,此处便是襄阳城外最后的一道防线乱石峪。往日里此处皆由大将文聘亲自镇守,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我等想要一鼓作气冲出峪口,恐怕伤亡不小啊!”
副将游飞策马来到梁纲身旁,指着前方的羊肠小道以及两侧危耸嶙峋的怪石谏道。
“哼,前面的险关阻碍都已经被我等抛在了脑后,如今只有剩下最后这一座峪口,难道还能将我等挡在门外不成?”一缕冷笑挂在梁纲的嘴边,梁纲大刀一扬朝麾下将士一声厉喝,“前锋营将士何在?”
“我等在!”
“主公危在旦夕,襄阳城就在眼前,本将军命令你等不惜一切代价攻下此关!”
“诺!”
一声令下,两千名虎狼将士如潮水一样提着刀剑怒吼着向前方峪口扑了过去。
游飞瞠目结舌的看着梁纲,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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