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广宗城下,皇甫嵩一曲攻心计断了丁大勇的性命,如今曹真亦步亦趋照猫画虎则让彭城直接易了主。

不过,李鬼终究不是李逵,彭城的郡守五鹿并未像他的前辈丁大勇那般折了性命,反而在与“反贼”以及曹营将士的厮杀中逃出生天,离开了彭城。

或者是曹真的计策有了些许瑕疵,或者是曹真自己也没有想到几句话便让彭城易帜以至于他还没有做好一网打尽的准备,也或者只是张角不忍自己的传承断绝,五鹿命不该绝于此处。

五鹿领着自己的百十名亲卫,竟然从彭城的西门杀了出去。

彭城往西便是萧县,由萧县一路往南则是悟县、竹邑,再折东顺雎水东行百十里到达取虑,由取虑再向南经夏丘、洨县走上一天一夜就可以南的义成和凤阳,离开曹操的势力范围。

此刻,五鹿就在悟县赶往竹邑的道路途中。

不过两夜的寒风,道路两旁的枫叶已如剪秋萝一样的血红,而梧桐叶也同样像雏菊那般被寒霜染黄,只有几树腊梅才刚刚从枝头上伸出来,一副斗志昂扬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可是,五鹿的志气已经丢在了那场有点莫名其妙却也在意料之中的守城之战里。扫了一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枫叶和梧桐叶,五鹿打马继续向前。

“将军,已经出城两天两夜了,也不知道琅琊、东海和东莞三郡如今怎么样了,难道你就不担心白雀将军他们几个吗?为何将军宁愿选择南下,也不愿前往琅琊诸郡与白雀和平汉将军他们一起抵御曹贼?”一名亲卫从腰中掏出一枚牛角递给五鹿,神色中带着些许疑惑和迷茫。

五鹿勒马接过牛角长长的饮了一口水,又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看亲卫,脸上满是疲惫和落寞。

“泫淇,我记得你是在大贤良师起义之时便跟着我的,你也从离家之时满怀壮志的农家子弟成长为一名骁勇善战的儿郎,可是经历了这么些年,你还觉得当初我等选择的道路可对?”

泫淇欲言又止,看着五鹿认真的眼神,苦涩一笑,满腔的热忱落到唇边化作一段茫然:“当初小弟家中因几亩薄田惹上官非,父母双亲俱亡,哥哥嫂嫂逃离家乡。

小弟不愿窝窝囊囊,让仇人一世逍遥,仗着一身蛮力连夜翻入仇人府苑,用一把菜刀将那黄扒皮夫妇砍死在床上,也用这一把菜刀将自己逼上了黑山。”

五鹿点了点头,鼓励泫淇继续说下去。

“本来以为黑山将是我泫淇生命中的起点,也认为我等追随在大贤良师的旗下必将创建一个天下太平人人平等的世界。到时候人人都是自己的主人,我们也不再受贪官污吏的欺压和摆布。

然而,区区数月之间,大贤良师、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便已作古,我太平道的势力就如鸟兽散,只剩下何仪他们和我黑山军还在咬牙坚持。

可是现在呢?何仪的坟茔上的草木已有臂粗,而当年的飞燕将军同样也死在了天梯山上。将军,说实在话,小弟现在也不知道我们还在坚持什么?我们现在是否还应该坚持?”

泪水顺着眼眶飘下,泫淇难以自已,五鹿颔了颔首,脸上同样堆满难受的表情:“你说的不错,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还在坚持什么,我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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