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檀抱着膝盖坐在飘窗上,看着詹雩前的车子驶离,望着路上的霓虹,眼神涣散。

细细算来,距离那件事,竟已过了十年了。

十年前。

闻檀高中毕业那会儿。

学校里搞百日誓师大会,闻檀被詹雩前关在地下室里。

因为詹霁欢死了。

他捧在心尖上的妹妹死了。

死因不明。

闻檀是詹霁欢最后见过的人,她理所应当地被怀疑。

那年詹雩前刚坐上詹家掌权人的位置,阴晴不定,手段狠辣。

闻檀也怕他。

怕得很。

她被关在那个地下室整整十天,不见天日,她过得度日如年。

直到詹雩前肯见她。

闻檀缩在地下室一角,肥大的校服罩在她的身上,把她包的严严实实,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凌乱,嘴角的血迹有些干了,手腕上遍布青紫,看上去是旧伤叠新伤,她这副模样惹得对面的男人频频蹙眉。

“瘦了。”

良久,男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嘶哑。

男人坐起身来,弹了弹指尖的烟灰,顺手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置,“阿檀,过来坐。”

只是一听这话,闻檀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抱着膝盖又往墙角缩了缩,谨小慎微的动作引得男人发笑,“你看你这孩子,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害怕成这样。”

闻檀自知躲不过,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有些蹲坐得有些麻木的腿,慢慢挪到男人身边。

就在坐下的那一瞬,被人扣住了脖颈儿,她自知挣扎无用,僵着后背不敢再动。

“阿檀,告诉我,我是谁?”

闻檀被憋得红了脸,老实答话:“……三叔。”

是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詹家三叔。

男人方才的眉头舒展开,欲要给她整理头发,却让她以为是要打她,想着自己这一举动有些欠妥,但也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来。

直到看她呼吸不畅了,才发了善意,把她放开。

“咳咳咳咳……”

“别怕,三叔在。”

又好心给她拍着后背顺气,俯在她耳边安慰着,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肩颈上。

她太懂那种欲盖弥彰的可怕。

尤其是这个男人身上的。

闻檀只得跪下求饶:“三叔,不是我,不是我,求求你,饶了我……”

“你很无辜?”

闻檀先是点头,又猛摇了摇头。

“你认为你无辜,那霁欢,又何尝不是无辜!”

詹雩前脚上使力,把她踹倒在地。

闻檀趴在地上,她又何尝不悔,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对不起……”

詹霁欢排行老四,是詹家的幺女,詹氏夫妇老来得女。

和上头她三哥詹雩前差着十七岁。

外头都传,詹霁欢是詹雩前年少风流留的种,碍着詹家颜面,才对外谎称是詹氏夫妇老来得女,纵使外头传得神乎其神,詹雩前也从未出面回应,对詹霁欢向来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任由外界添油加醋地编排,却不为所动。

说起闻家,也是江南翘楚,闻檀七岁那年,家中陡然生变,几个家族里的叔伯被查,闻檀连夜被人从江南送到江北詹家,因老一辈跟詹老爷子颇有交情,闻檀这才得了条生路,安稳地在詹家长了两年。

凭着老一辈的情分,闻檀得幸,唤詹雩前一声三叔。

良久,闻檀才缓缓起身,抹干脸上的眼泪,走近了,跪在詹雩前跟前,祈求,“求三叔护我周全。”

终于,詹雩前抬眼施舍了她一个眼神,“你还真是恬不知耻。”

闻檀重复着说了无数遍的话,“霁欢出事那天晚上,除了我还有别人,你相信我,我们被人跟踪!”

詹霁欢死得蹊跷,她的车定期都会去维修,怎么也不会刹车失灵,还有消失的行车记录仪……死无对证,闻檀成了害死詹霁欢的凶手,可她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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