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府,府衙之外,百姓围堵。

府衙之内,各个官员心思不一。

宋通判与吴县知县黄澍主张安抚百姓,先把清查田亩之事停了,避免激起民乱。

长洲知县耿章光与常熟知县温璜,则态度强硬,他们认为清查田亩之事,绝不能停,现在要是停了,那以后就更不用想再继续。

孙同知这个人胆小怕事,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知府孙之獬,也是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干脆是不表态。

眼看着外面百姓越聚越多,吴县知县黄澍坐不住了,“府台大人,不能再拖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得拿个主意呀。”

宋通判看向孙之獬,“府台大人,依下官愚见,清查田亩之事,还是暂缓吧。要不然,外面那群百姓,怕是不依不饶啊。”

“清查田亩绝不能停。”长洲知县耿章光反对道。

“现在镇不住他们,遇事就妥协,那以后官府就什么事都不要干了,全听他们的算了。”

“没错。”常熟知县温璜深以为然。“清查田亩,利国利民,现在若是妥协,那以后他们要是如法炮制,再闹事怎么办?继续妥协不成?”

黄澍腾的就站起来了,“耿县尊,温县尊,你们两个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耿县尊,那是四川巡抚耿如杞耿中丞之子。你温县尊,是吏部尚书温体仁温大人的堂弟,你们两个身后都有人,你们是不怕啊。”

“可是,我们跟你们两个不一样啊,我们是孤家寡人,光棍一个,我们要是因为此事坐罪,可没人给我们兜底。”

耿章光也站了起来,“黄县尊,我身体好的很,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腰都不疼。”

“我们现在说的是清查田亩之事,你不要东拉西扯。”

黄澍坐了下来,“好好好,我不东拉西扯,我东拉西扯。”

“既然你耿县尊说清查田亩,那我们就说清查田亩。现在就是因为清查田亩,导致百姓围攻府衙,你现在说,应该怎么办?”

“你要是解决不了,激起民乱,你我都得罢官夺职,弄不好就得发配边关。”

“你耿县尊是不怕,可我不一样,我这个势利,我怕。请你耿县尊在大义凛然的时候,也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

“别的不说,你就说咱们的府台大人,那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当官当了十多年都快二十年了,才是个四品知府。”

“布政使汪乔年样大人,按察使王锡衮王大人,和咱们府台大人是同年,都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可你看看人家,一个是布政使,管着一省的民政。一个是按察使,管着一省的刑名。可你再看看府台大人,仕途不顺,这能比吗?”

“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好不容易穿上绯袍的府台大人因为此事,罢官夺职,削籍回家你才甘心?”

孙之獬听了黄澍的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那嘴要是不会用,你就捐了它呢。

我的情况谁不知道啊,你就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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