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在山路右侧的平坡上,一个吹笛的小童,坐在牛背上,随牛悠悠漫行。

这等乡间野趣,三人本是常见,小时候也是如此过来的,一瞥过后,并不作停留。

再行得四五步,猛地一阵闷雷般的牛吼,笛声戛然顿止,接着是小童稚嫩的惊叫声,

那水牛看似刚成年,不过四五岁大,怎地发出如此大声的哞叫?

三人忙停步转回头看去,只见山坡转角处赫然出现一头巨大野牛,

身头高达七八尺,通体黑亮,骨粗肉腱,弯角长硬尖锐,眼泛赤色,直盯着牧童坐下小牛吼叫。

野牛在这山野之中,已不多见,更未见过这等蛮荒怪兽体量的,直可杀狮挑虎,令人惊怖!

“不好,九月正是野牛发情期,这畜生发情了!牧童危险!”薛大急道,说话间,忙回转身,直朝牧童奔去。

黄五、仲长心下骇异,掉转身紧随其后,三人呈品字行进。

那小母牛面朝身子大它四五倍的野牛,颤声哀叫,四肢晃抖着步步后退,想是已然觉知到那庞然大物雄气勃发的野性欲望。

牧童回过神来,熟练地溜下牛背,跑开两步,忽又回身去牵牛鼻绳,却是舍不得自家耕牛,本能地试图拉牛逃走。

他背上的竹篓中忽传出孩童哭声。

顷刻间,薛大已赶到,挡在牧童身前。

黄五随后一把抱起牧童,一手甩掉牧童手中的牛鼻绳,转身往回跑,见他背篓中竟还有一名小小的女童。

仲长抓住甩来的牛鼻绳,将母牛牵横,斜着向山径另一侧方向急奔。

当此危急时刻,三人变得均不说话了,只默契协作,不愿走神,也不愿张口卸掉劲气。

那野牛似乎怒了,两声狂吼,声震山野,甩尾奋蹄向“夺其所爱的情敌”仲长奔来,势若千钧狂飙,非人力可挡。

薛大忽地闭目沉静下来,全身放松,猛吸一口气,牙舌合桥过息,右手臂筋指伸张,耸肩拔背,脸色也涨红,张目,眼露精芒,紧盯住奔牛。

野牛顷刻踏至,就在将到身前的一刹那,他霍地拧身一闪,左脚一跺,自腰腿提力,提息急冲,劲气贯右臂,高举力劈!

此时牛头刚好横在身前,不待那丈余长的庞大牛身横冲而过,电光迅雷般一掌,劈出即收!

这一掌神威赫赫,正劈中大牛头颈连接部位!

此一要害遭此重击,那野牛如遭雷震,猛冲之势居然遏缓,重愈两千斤的身子向另一侧偏,斜冲两步,才重新站稳,连声惊吼。

接着,牛身竟又向薛大这边偏斜,薛大急速后退,抖肩甩手,吐出余气。

却原来是仲长已经拍走小母牛,返身奔到野牛另一侧,也是挥掌暴击牛头颈软弱处,才令牛偏向薛大。

他这一掌虽猛,却比薛大弱了几成,只是此时野牛已非狂奔状态,容易击中,也无横向冲力可拖卸掌力,容易击实,胳膊也不会被带到错位受伤。

不待野牛歪着身子站稳,薛大已移步到那高过自己的牛头颈下,劲气急速凝集贯通,对着击打过的部位,再次猛劈一掌!

野牛再次歪偏,踉跄倒向仲长那边,仲长又是挥掌狠击,野牛又向薛大这边偏过来。

两人竟在牛身两侧,轮番着一侧一下,连续击打头颈连接部同一要害处!

那野牛大声痛吼,身骨震抖,挣脱不得。

如此战术,令野牛无暇回缓:

要斗如此巨牛,人牛力量悬殊太大,仅凭肌骨外力不成,须得加上内在劲气,

可这内气须运行聚集,然后发力,消散后难得保持,须得急速调动内气来恢复,

高手之间此处差别,即是比拼看谁能提气更快,调运更多、更强的内气,不然谁等你慢慢提气?等着挨揍么?

所幸薛大内外兼修,才能劈出那般威猛掌力,

但他竭力一击,内气骤耗,尽管当下他调气蓄能已练到甚快,无须渐进,可若即刻再击,十分劲气只恢复到七分,

此时若有另一人代为出手,则可乘隙恢复到十分,令自己接下一击的力道十足,并不衰减,与一人独自连击却力道逐减相比,可更快将巨牛击倒。

薛大正要击出第四掌,却听得数丈开外闷吼如滚雷,忙侧头看去,山坡转角处竟然又冲出一头野牛,

居然比刚才的更加庞大雄健,瞪着铜铃大的牛眼,摇晃着斗大的牛头,两根牛角锋尖前挑,凶神恶煞地向自己奔了过来。

一时地动山摇,薛大顿觉寒刺砭肌,杀机充盈四野,无处可逃。

仲长目骇心寒,只本能地高喊道:“黄五!三杀!”

黄五飞身向后来的野牛左侧冲去。他已将吓哭的牧童送到石径右侧十丈开外的高处,返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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