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蹄还钉上铁掌,有这等手艺的工匠民间少见,寻常人家也难雇到;
寻常土路,只要用马不太过,不必蹄铁,若钉上铁掌,常驱使奔走于砂石硬路,马掌是加护了,可休养不够,马便更不经用,那是将这三个二十贯不放在眼里。
如此大户,河北崔氏,或是那门阀第一的博陵崔或清河崔。
我到高祖庙后,想起了九年前的一桩旧事,也揣测过那老者是谁……
他三人多半是进观访友去了吧,知晓这些不太难,
可要说具体做甚?这要难住我了,不过,对黄五来说,或许不难,黄五你左右无事,快些想想!”
“呵呵,容我想想,看能揣度到哪些。”黄五答话,
却又喃喃道:“有一处不对!你等未注意么,那小娘子开口说了三个字,虽是官话,却带有我河东口音,怎不是河北口音?难道他也是我河东儿女?若是,那他阿爹莫非是……”
他一边思忖着,左手大拇指摩挲唇上髭须,一边迈腿与同伴一道走出山门,左右四顾,走向西侧小亭。
这座凉亭亭名“山河”,靠近山崖边,下临黄河龙门,
亭中石案两旁有四个蒲垫,人坐在亭中,河光山色尽收眼底,恰是一览龙门山河壮景的一处妙地。
令人感到这修庙人的用心。
黄五在亭里亭外转了一圈,四下打量后,又走到崖边,探身向崖下河水与山壁望了望,然后一面沿着山崖向东走,一面探望崖下。
薛大与仲长一直在他身后一步远,既跟着观察,也不干扰他视野。
三人绕崖一圈,回身来到东侧小亭,这是一座碑亭亭名“纪圣”,正中竖立一块巨大石碑,正面上刻《唐高祖太武皇帝龙门纪圣铭》十二个大字,碑面向西南,那是长安方向。
黄五走进亭中,转到巨碑背面,看那背上刻的铭文,一直到看完落款,脸上忽露出了笑意,转眼瞥见薛大与仲长两人看完铭文后的恍然表情,笑意更甚。
黄五转望祠庙方向,问道:
“首先,我等现在揣度到那老者是谁了,对吧?也知晓其并非在这崖边寻找特殊事物,应是薛大所说的进观访友去了,
那么,问一个问题,你二人注意到观中的道士有何异常么?”
“只见到男道士全换成了女道士。我前年来还未见到有女冠呢。”仲长答道。
“不错!可这并非一般道观,不是后土娘娘庙之类的女神供奉地,而是当今皇帝为他爹修的庙。
甚么人胆敢将男道全换成女冠呢?甚么女冠又胆敢住持在大唐高祖庙呢?”黄五看着仲长道,
“我只揣度到一种可能,女冠中有人是高祖家眷,后宫或女儿女孙辈来此了,此事有章可循,天下三教鼎盛,北朝后妃、前隋公主多有出家的先例。
可问题又来了,一般情形下,这等人物,怎会从帝都长安来这八百里外的龙门县常驻?
那么,是回乡呢?还是遭遇变故被贬谪下来呢?
如此,想想去年那一件惊天大事,就可以推测到观主的身份了。”
“太子谋逆?”薛大微惊道,“观主是谁?”
黄五点头道:“不错,去年太子谋逆、齐王谋反,儿子反老子,一年出两件,天下骇闻!
不过,其中与此地有关的,却是兄弟阋墙,‘小弟反二哥’!
太子大案中除了名将侯君集、驸马杜荷之外,还有一个大有身份的人……汉王元昌,高祖第七子,今上的亲弟,参与谋逆被赐死了。
但你等怕是不知,汉王有家人却未连坐问罪,他母亲孙嫔,正出自我河东孙氏。
身为高祖遗孀,被赦免后,如不便独自留在长安,来此陪伴高祖,也算是一个对各方都交待得过去的选择。
而孙嫔的身份太高,即便观中另有大德,也只能居上座或监斋之位。
故我揣测当今观主是这位前汉王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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