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伯父,聊聊自然可以,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尘措手不及,心中思索如何解释。

“稚儿,你先去吧,让为父与张贤侄单独聊聊。”

劝儿子暂且离开,裴耀卿久居官场,怎能听不出张尘的弦外之音。

“可是父亲,我也想……”

“去吧。”

望见父亲锐利的目光,生生的将裴穆心底的好奇破灭,沉默着退出书房。

“多谢伯父!”

万事皆无定数,张尘感激裴耀卿让裴穆暂且离开,躬身施礼。

“哦?贤侄谢我什么?”

端起手中的茶杯,裴耀卿目光灼灼的望着张尘,心里盘算着。

正视案几对侧那慈眉善目,性情平和的老者,张尘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有些动容。

“八字没一撇,裴穆不知道其实也好。”

“不过既然伯父相问,小侄自然知无不答。”

如实说出心底的想法,张尘自知在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裴侍中面前,掩饰反而会弄巧成拙。

“为何左丞相萧嵩,愿意帮你?”

即便木已成舟,但裴耀卿还是很好奇。

萧老行伍出身,征战沙场,所向披靡,乃大唐名将。但却并非相才,此前身居相位,也并无太多良策,但这次为何愿意帮助一个小辈举荐他人?

“寿王遇刺一案,互有帮衬,也算忘年之交。”

和盘托出,张尘知晓裴耀卿秉性,又与家父交好,没有太多顾忌。

“哦,这样么?那为何要九郎入御史台呢?”

帮衬?裴耀卿何等聪慧,大致猜到了张尘所为,便也不再纠结。

“伯父身居侍中,国事繁杂,偶尔会与同僚意见相左,本属正常。”

“但总有嫉贤妒能者,暗中作梗,一次两次陛下或许不会在意,但若是多了,也会生疑。”

将自己的计划展开一角,张尘循循渐进,想要得到裴耀卿的理解。

“君子乐与人同,小人乐与人异。君子同其远,小人同其近。”

借典明理,裴耀卿知晓朝堂暗流涌动,总会有无妄之灾。

但是那有怎样呢,为官之道,乃为民取利,若是畏首畏尾,谈何丈夫?

“小侄感谢伯父教诲,但小侄之所以想让裴穆入御史台,也是未雨绸缪。”

君子坦荡,张尘明白,但见惯了历史遗憾,自己当然希望能够弥补其缺,起码在自己这一世,不留遗憾。

“你的意思是让九郎历练沉浮,有朝一日监察百官,杜绝小人暗箭?”

“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希望在祸患尚有苗头之时,及早防备。”

确实如此,张尘希望裴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御史大夫,这样无论自己身在何处,都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如何认为,九郎能够胜任?”

话锋一转,裴耀卿目光严肃,权衡利弊。

“裴兄,心性纯良,善恶分明,处事秉公无私,若是身为御史,可谓良玉!”

须臾之间,张尘将裴穆的品性道出,毫无偏颇。

“但是,你知道直臣,有何下场么?”

“知道,但臣为君镜,若是照不明君心,后患无穷。”

心中狠狠的一揪,张尘明白,身为直臣,下场多为不好,但也并无例外,而自己没有选择,若不能改变大势,结局依旧惨烈。

“哎,老夫明白了。”

看到张尘眼眸中的一抹坚决,裴耀卿心知此子不凡,而他也说的不错,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件事,老夫同意了,但老夫有一句规劝。”

“多谢伯父,小侄定会铭记在心。”

总算博取了裴耀卿的理解,张尘长舒一口气,再行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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