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歧行被安排住进了文府东侧院,正与左瑞同处,深得他意。随后他又编造了个需晨昏两诊的由头,稍稍推后了对文夫人的诊治。毕竟他不是真的为了给人瞧病来的。
得了空子,他与蒋慎言悄悄碰了头。
“你是怎么回事儿?”“义女是怎么回事儿?”
两人一见面便撕了伪装忿忿脱口而出,各有各的抱怨。当意识到这些问题都要归罪于同一人时,又异口同声道:“祁时见是怎么回事儿?”
“啐,那个让坏水泡透了的混小子!”何歧行一脚踢在太湖石上,虽然还戴着假胡子,但已然全没了卧云枕月的气质,端像个市井赤棍。
这地方他曾经藏身几个时辰,断定不会有人来,才敢如此肆意。
“我早说过那小子没安好心,定要被他当成棋子利用,你看,果不其然吧?”
“你也不是个愿意听他话的,那你进来做甚啊?”蒋慎言不解,何歧行竟愿意任凭祁时见折腾。
何歧行瞪她,尽是委屈。“还不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不然谁愿意求人闭眼跳这火坑子?”
蒋慎言闻之苦笑,半是感激半是无奈:“我的好何叔诶,你会不会算账?我进来算赔一个,你再进来岂不是赔一双?”
“哪儿能想那么多,”何歧行皱起一张脸来挥挥手,“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进都进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早点儿把事情搞清楚,早点结束。”
“这么说来,是祁时见让宁兴学把你送进来的,”蒋慎言细想,“那宁兴学应是个喜欢打小算盘的人,不会随意答应,肯定是得了什么好处了吧?”
何歧行眼睑一翻,满是不屑。“还能是啥,你看他那女儿急嫁的模样,当然是咱们那小王爷许宁平乐进府咯。”
蒋慎言一惊,眉头不由地拧紧。“他就这么随意答应了?”竟将双方婚姻大事如同儿戏,权当游戏筹码?
哪知何歧行挥挥手,解释道:“你还不知道他那张嘴?死的也能给你说成活的。话没落那么实,就用了点引子吊着那宁家人。在我听来就是一派胡言乱语,可宁兴学愿意听啊,他就觉得是祁时见首肯了,他能当亲王岳丈了。”
蒋慎言语塞,无奈一笑。她懂了,这是姜太公钓鱼,无饵也挡不住有鱼自愿上钩。怪不得他会带着女儿来,如此飞扬跋扈迫不及待炫耀一番,原来是觉得自己得了小兴王撑腰了。
这个祁时见,玩弄人心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那你呢?”她不禁又问,“你求他帮忙,他让你做什么了?”祁时见手里绝对讨不来免费的便宜,她十万分肯定何歧行是付出了什么代价。这让她不得不担心。
何歧行见蒋慎言想得通透,瞒不过她,便挠挠头如实说道:“嗐,一件小事,没啥要紧。”
小事?不可能。
在祁时见那里事无巨细之分,小小榫卯也讲究严丝合缝。因此对何歧行来说的“小事”,绝对不会是真正的小事。
“到底是什么?”
“就昨天晚上请公门兄弟们吃了顿酒,说了点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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