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仓儿打一早起来就忙活。昨个营生结束得早,今天就得早起。昨夜那一番打闹折腾,现在他回想起来还觉心惊胆战的。
他是个好事听风的,生了一肚子好奇疑惑,比如那几个江湖人为啥要穿他家衣裳?到底是啥身份?和妈妈是怎么认识的?那个王府侍卫为啥要抓他们?邬连那小神棍怎么还好像牵扯到其中了?可他也不敢随便去问哪个管事的,更不敢问青女。搞不好要轻则挨骂,重则被罚的。
只能一边干着手中活计一边自己在脑子里瞎琢磨。昨夜那一通高手过招,可倒霉了他们馆里的东西,处处受难。外头的欢门架子也没逃过一劫,被轻轻松松弄折了五六根,好歹当初扎得结实,摇摇欲坠但没倒,被幔子给扯住了。乐仓儿就在那儿拿新竹竿替换断掉的部分来修补它。
这活儿一个人不好干,可大家伙儿都忙着,谁也搭不来手。他就干得一肚子怨气。
往门里瞟一眼,正好瞧见两个搬桌的伙计险些歪倒,便赶紧高声斥责两句:“留心着点儿!那可是上好的榆木做的,妈妈特意选了结实的,别客人还没用上,你们先给撂了磕了。”
话音刚落,后面回来个出门采买的龟公,就照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险些把他头上绿巾打掉。“这里就数你年纪最小,跟谁指手画脚呢?赶紧干活!别耽误晚上开门迎客!”里头的人随即笑出声来,看这嚣张的娃娃吃亏,心里爽利了许多。
乐仓儿摸摸自己吃疼的脑袋,哼哼了两声,心里头更不高兴了。
正拿手里的竹竿子撒着气,忽然由大道上拐过一匹马来,骑马人下马后直奔眉生馆就近前来。乐仓儿没好气地一翻眼皮,全无晚上拉客揽客的热情和笑模样,潦草说:“太早了,没开门呢,您等天黑挂灯的吧。”
哪知那人根本没有要走的打算,站在那里定定望向大门里,从脚到头都不动一动,只转着眼珠子左右梭巡。
乐仓儿见是个愣的,心道这人是傻还是聋?便上下打量起来。
看那身板笔直,素帛曳撒、缣巾素履,面相柔和,文质彬彬的,若非是他佩了一把腰刀,乐仓儿还真以为是哪个书堂的儒生。
看此人竟是武人,乐仓儿不由得想起昨夜那场大闹来,想到那个砸起东西没轻没重的玄衣大汉,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没他莽着劲儿破坏,也不会有他乐仓儿今早起来这般忙活了。
让他心里更加不爽,语气又重了些。“没听见吗?没到上客的时辰呢。”
对方终于朝他看来,似乎脾气不坏,让他这般没好气的对待,还仍旧能保持和善的微笑。“小兄弟,我不是客,我是来找个人的。”
乐仓儿脾气不好但人不坏,瞧见对方笑,他也不自主地想还个笑脸,气消了一半。“您……找谁啊?”
“听说这里常有个擅长相面的小道士来往,你可认识?”
擅长相面,那不是就是月蓬天师吗?“哦,你说邬连啊。”
男人面露惊喜。“你真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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