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祁时见专心精读,任外面更鼓震响也不见倦意。
今晨天未亮他便前往府衙监督释放陈治等人,白日里也没得闲,这落下的每日课业便一定要趁夜补齐。君子之学不可一日而息的道理他从小便学得,未曾有一次松懈怠慢。
影薄推门而入,报说:“主人,天师已回。”
“嗯。”祁时见应了声,眼睛并未从书页上偏移半分。课业已近尾声,他正专注着。
“方才路上天师有问左右您是否已经安寝。奴猜测,她许是有事情要与您说,要不要奴去告知天师,将人请来?”
“嗯。”祁时见又随意哼了声,可很快抬起头来,“等等。”
他偏头瞄了一眼躺在书案一角的花布香囊,又改了主意,将书卷一合。“还是本王去寻她吧。”
主仆二人出了纯一大殿,正碰上从典膳所端来三味安眠汤的谢朔。
这人瞧着小主人肯早早离开书案,顿时惊喜,道:“殿下这是准备歇息了?太好了,奴婢立刻命人去……”
祁时见却抬手止他话口,纠正说:“非也,本王要去找蒋慎言一叙。”
“现在?”谢朔的眯缝眼都睁大了,惊讶于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竟不避嫌,还是说小主人唯独对那个姑娘不设嫌?
祁时见目光一凛,明显是对他的疑惑感到不满。谢朔赶紧缩了脖子低头应是,不敢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昨夜路娘就莫名其妙没了,身后事虽然算得上隆重,但死因过于蹊跷,收敛得也极仓促,半天不到就给埋了。在王府来回行走了十八年的老奴,竟会脚滑掉进池子里,分明她才是平日爱提醒主子小心脚下的人。这谁听了不会心生猜疑,猜来猜去,最后也都会落在小主子的头上。今日一天,王府上上下下都紧着皮做人,在主子面前走过的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惹出事端,变成下一个路娘。
谢朔亦是小心翼翼,只想着怎么讨好,不敢造次。“那,奴婢再去典膳所,催他们备些清淡宵夜给送去,想必蒋天师辛劳一天定是疲惫,进些爽口的也可解乏?”他自己都不敢拿主意,只询问祁时见的意思。
好在,这回小主人没有明显的抗拒。伺候得久了,谢朔也摸出门道,这种情况就等于是默许。他舒了口气,抓紧时间去办了。
而此时的蒋慎言刚落脚歇口气,正喝着茶水琢磨要不要去纯一斋碰碰运气,万一祁时见愿意见她呢?
没过一盏茶功夫,门外就有女婢通报,说是祁时见已经来了,惊得她险些呛了水。赶紧收拾妥当去开门,外面站的人可不就是祁时见,而影薄照旧随侍身旁。
蒋慎言连忙把人请进来。
“你有事找我?”这话本该她说,可开口的却是祁时见。
“啊?嗯。”蒋慎言思索的事有点儿多,找邬连的锦衣卫、刘沛的命案、寻到的赃银、明日要去丰山寺找陈治问话,她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起头。
祁时见见她犹豫不决,竟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撩袍往紫檀文椅中一坐,淡然道:“无妨,觉得难说就慢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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