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马合一的驿站多是大站,朝廷规定每所水驿备船少则五艘多则二十,加之每船配大约十人左右的船夫,若再有客船停靠,乘客跨地须得换乘,这船坞的繁忙可想而知。
何歧行打眼一瞧,这船坞约莫停了十几艘,大都是夜船回航交接日船出行。怨不得祁时见一眼就觉怪异,这船坞停靠的要么是官座船要么是民座船,偏他们独一家是一艘胡羊头。此船用三橹,最是便捷,往来如飞。若加之拓广些许再增船舱,便与座船无异了,也不至如此扎眼。
可这船此行显然不是为了跑货运客,倒像是卸货空跑。若是空船,那又为何要停靠补给呢?何歧行啧了个舌头,心想祁时见那小子的眼光果然毒辣,要不是他细琢磨,都没发现其中端倪,对方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男人手心微微冒汗。虽然祁时见推断说这些并非幡竿寺的余孽,但也难保不是跟那贼闲汉一样和他们连枝同气的江湖帮派,打探消息时还需格外小心,北长坡芦苇荡里吃的血亏,他可不想再尝一回了。
何歧行心中虽慌,但好在是个会演戏的,脸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笑意一直挂着,保准让人不会起疑。
他这几步走来,已经在心中打了腹稿,想好了搭茬的借口。
“这位兄弟,你们船把式可在啊?”伸手不打笑脸人,何歧行走到近前还差几步路就遥遥冲船上忙碌的船夫拱手朗声道。
对方一怔,虽嘴上警惕问“何事”,但下意识扭头瞟一眼望向船坞上与馆夫谈笑的人,就暴露了那人便是他家船老大的真相了。
何歧行不急着转头去攀谈,而是假装没察觉,继续跟这人周旋。“哦是这样,方才我家兄弟瞧见你们这船似是空跑,就想问问愿不愿谈个生意,载我等一程。我们急赶着到江东岸去,骑马总比不过乘船快。”
那黝黑船夫模样壮实,却不是个善于精明算计的,眼神直闪躲,连何歧行他们的欲行去处都不问,就驱赶他直接去找船把式详谈,只称自己说了不算,闷头干活。
何歧行心下了然,暗自有了评判。拱手草草道谢,便奔那船主人去了。
“请问……”何歧行来到跟前,冲那背影一开腔,后面“兄弟”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对方便转过头来,让他顿时汗颜。
好险没瞎说,那哪是什么“兄弟”,分明是个妇人。只是那身量高挑,比蒋慎言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骨架更为粗壮结实,几与男子无异,又将一头秀发盘髻全数包进了头巾之中,不戴钗簪,故而只瞧背影,根本辨不得雌雄。
两人相互一打量,皆是布衣江湖,彼此说话也随意,不做讲究。对方一笑,问说:“兄弟是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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