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等一行是为了顺江而下去黄州府朝谒进香的。小兄弟所谓的‘跟’,是指跟谁啊?”
“你还要跟我装糊涂?”祁时见冷言道,“我的人前脚出发,你们后脚启航,说是顺江而下,那此番船头为何朝北上源头而非南下啊?”
祁时见一语点破要处,劳楠枝再没反驳。对方不说话,祁时见也不急着开口,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把人拖住了,就索性静观其变,想看这船把式要怎么圆这个谎。
两人僵持之时,岸边的好事之人也赶上了,叫嚷着争相要搭船而上。为防这些人碍事,祁时见冲玄衣亲卫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将牙牌拽下,朝众人一亮。
“兴王府护卫办事,无关者退避!近者同罪!”
这气沉丹田的一嗓子船上船下的都愣了。那群馆夫船工哪个也没想到眼前这两个玄衣的厉害人物是听这少年命令的,而这少年一身狼藉腌臜,分明像个穷酸破落户,竟还是王府中的贵人?真可谓奇人异事了。
可那玄衣大汉的牙牌也不是假的,谁敢没事冒充藩王府的身份瞎吆喝?怕不是嫌自己一条命死不够两回的。众人面面相觑,竟谁也不敢靠近半步了。
祁时见眼力好,他发现所有人都对这牙牌做出了不小的反应,唯独劳楠枝,平淡如水,好似早个知道会出现这般局面一样。他不禁剑眉一蹙,心中又有了别样的猜测。
“你是劳楠枝?你可知我是谁?”
那女人也是个硬茬,竟敢明目张胆地点头认下,不做丝毫遮掩。幸好她懂些分寸,并没直接道出口。仅凭这个,祁时见就陡然放下了五分的戒备:这个劳楠枝竟是在维护他的身份?
少年一招扇子。“那请近前说话。”
船上听命于劳楠枝的船工都纷纷诧异,不知为何劳楠枝要听任此嚣张半大小子的呼喝差遣,但他们还是选择了信任——在妇人朝他们挥手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半分违抗,而是慢慢退到了船首尾两处,替二人空出一片地方来。不过听命归听命,一双双眼睛还是从四面八方虎视眈眈地紧紧锁在祁时见主仆三人身上,个个剑拔弩张,好似稍有风声便会如离弦之箭一样飞扑而至,把三人撕碎沉江。
劳楠枝站在祁时见面前,一如站在任何人面前一般,始终保持不卑不亢。比寻常女子更为健壮的肩膀自然舒展,腰背挺得堪比桅杆一样笔直。她知道祁时见身份,却并不向他行礼。
祁时见便猜测,她侍奉的,另有他人。
祁时见在脑中思索,首先排除了幡竿寺和锦衣卫。若听命于这两者,此女态度不会如此平淡。他大胆猜测,吐出个连自己都将信将疑的话来:“无为教?”
劳楠枝嘴角一弯,倒是没有敌意,嘴唇动动,说道:“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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