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府的马房与仪驾房并列位于重明门内东侧。养马房外另有一片宽阔之地,过东侧春晖门,一路延伸到北侧尽头。兴王府南北通深近二百六十丈,这片跑场便几乎等长。
曾经兴德王在世之时本计划为眼见着长大的独子祁时见在这片地上建起一座完整的正三后五十六厢的世子府,以备他束发后婚娶之用。可惜世事无常,不过才请人绘了图纸身子却日渐垮了下来,此事便只能搁置。
不多久,兴德王薨逝,祁时见守制袭位。少年王爷又不曾婚娶有后,这世子府就更没有必要修建了,故而到现在还只是一片空阔之地,供祁时见骑射习技与府兵演练,仅此而已。
而祁时见要带蒋慎言去的地方,便在那跑场一隅,靠近马房的位置,似是个专门为病马隔离而备的空闲之处。
影薄承他口令选了精壮的猪牛羊,除了一小窗透气外,将此屋房四周封堵,房内备好饲料清水,日夜焚香,不曾间断。
待他们到时,这屋门已然敞开,屋内焚香也被驱散殆尽,安全无碍。
“瞧了可别吃惊。”祁时见像是已经来过一般,在前面为蒋慎言指引。
见他这么说,女郎心中已然有了些许准备。他们大抵推测此香可致人衰颓,故而蒋慎言猜想勾画了一个画面,就是这些牲畜皆已颓然趴卧,无力站起,或许还伴有食欲不振,连料水槽都不见浅下。
可真当她亲眼所见之时,她险些惊叫出来。
牲畜们确实是横卧在地的,但与她构想不同的是,它们个个早已经没了气息,其中也包括那头健硕的黄牛!甚至她还隐隐嗅到了腐臭的气息,屋内亦有蝇虫乱舞,说明这些牲畜还不是刚刚才死去的。
蒋慎言的头皮一阵发麻,视线扫到那曾用来焚香的铜炉,不禁后退半步,竟本能想从这地方逃离出去。
祁时见察觉到了她的不适。“我们出去吧。”他给影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将这房屋打扫干净。
见蒋慎言紧锁眉头,面色凝重,少年便有意将她往宽阔通畅的地方引,助她呼吸能更顺畅安稳一些。两人就在那片跑场上徐徐散起步来,没有一人随侍。
“其实这些牲畜前夜就毙命了,但那时你我都不在安陆,玄衣卫也无暇顾及汇报。待昨日回了府,才说起这事。”祁时见边走边说,好似生了一万分的耐心出来,“我早前来看过一次了,心想还是该让你亲眼见见更明了。”
蒋慎言点点头,同意他的决定。如若这场面只是一两句话带过,她可能还真的无法体会到此香究竟有多么恶毒狠戾。
“这振灵香……怎么会出现在皇宫大内的库房中?”女郎不解,说话间嘴唇还微微颤抖。不论是谁,又因何制造进献了此香,其心都十足险恶。
祁时见答说:“通常来说,既然有香方记录,那必是出自内府督制。”
“内府?”蒋慎言拧着眉头道出怀疑,“这怎么可能?”她虽不熟悉这内府制香的过程,但想必也该是层层监督,多人协同合作而成。回想一番那香方上记录的极其复杂的工序和严苛的用料,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人能做得了的。但若是这么凶险的香药,凡过手之人又怎会毫无察觉?必然要向上检举告发,怎么也不会让它成功流入内府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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