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偏头轻易躲过腌臜的口水,仍旧是冰冷着一张脸,抬手就把长箭朝那血窟窿扎去,又把它插回了原来的伤处。这一动作看得环绕周围的人倒吸冷气连连。

师庆的哀嚎再起,磨得人心慌生寒。

而祁时见却像是见怪不怪,好似根本看不见听不到对方的挣扎一样,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师庆的回答依旧,祁时见的动作便依旧。反复了三四回之后,那手臂彻底残缺不堪,男人的哀嚎也变成了哼唧,连啐口水谩骂的力气也快消逝了。

祁时见一招手,命令道:“把那个人给我拖过来。”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指得是谁。丁良则命人照做,又是四个甲兵把人像提羔羊一样,提到了祁时见的脚边上。

师庆见这举动,就算是再痛苦也不阻挡不住他用血红的眼刀杀人。“你,狗,狗东西……”他嘶嘶地吐着咒骂,连同口水和血水,一并流淌而出。

这回,祁时见用从他身上拔下的破腹箭,悬在了那“半张脸”贼众的软腹上,再张口问他:“幡竿寺的老巢在哪儿?”

师庆青筋充血,从舌尖挤出一句。“告诉你,横竖都是死……”

祁时见落手时毫不犹豫,箭头“噗呲”一下就扎进了“半张脸”的腹中,又倏地拔出。破腹箭之所以是破腹箭,就是专门给敌人肚子上开肠破肚用的。眼见着那倒刺把肠子都勾出来了,师庆狠狠地发出了野兽一样的狂怒低吼,却无能为力。

“你说的不错,你们横竖都要给我的手下偿命,但死也有不同的死法,就看你是想眼睁睁瞧着自己人四分五裂喂狗,还是留个全尸下葬了。”少年的雪白衣衫上溅落红花点点,眼中只有极寒,看师庆已如是在看个死物。

如果牙齿是最后的武器,那师庆眼下能用牙把祁时见撕个粉碎,只要他能动一动。正在他经历身心的锥心刺骨之痛,眼见着对方又把长箭高高举起,冲着他同伴的腹间扎去之时,饶是围观众人也不忍再看,都以为这贼人就要完蛋了,却分明听见一个声音响起,轻而易举得制止了祁时见决绝的动作——

“殿下留人……!”

重重包围的人墙闻言倏地破开一道口子。师庆瞧得仔仔细细,面前这个催命罗刹一样的人眼睛突然退掉了寒潭的深幽,投向那方向时亮起了一点光来。

那说话的丫头正扶着栏杆快步下楼来,许是仍旧头晕眼花,脚下多有不稳,可丝毫没影响声音的笃定。“殿下请留人。”待她歪歪斜斜走得近些了,急切毫无遮拦地从她脸上流露出来。女郎抬起手来亮了一下掌中的木雕神像,劝说:“若是轻易杀了他,怕是等我们找到陈治也无用了,还请殿下三思,手下留人。”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蒋慎言与祁时见之间,屏气凝息静等他们对话。一时间楼内鸦雀无声。

祁时见却意外地一句话都没回应,只梭巡了一遍女郎的模样状态,又回头瞥了半死不活的师庆一眼,稍待片刻后,才站起身来,把手中滴血挂肉的箭羽一丢,冷冷吩咐一句:“把这两人带走。”

因为女郎一句劝说,师庆和他的手下便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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