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良则摆手,自谦:“下官已过当年,现在是年轻人施展拳脚的时候了,作为前浪,自当该是让路了。我儿阳云来年亦要进京参加武科会试,不求位列三甲,但求能不辱我丁家武门之风。”
蒋慎言从旁一听这话,便懂了。丁良则这是提前给儿子铺路来了?武科如文科,亦是三年一试,唯少殿试一道门槛耳,凡过会试者皆可直接授予官职。按说丁良则这都指挥佥事已是三品加身,军官可以世袭,就算丁阳云不参加科考,也能轻松谋得高位,不出差错的话,升任极为容易,那时三品也是手到擒来。想必他坚持让儿子科考是为了家族荣誉,光耀门楣吧?
而会试本该在今年二月,但因当今圣上卧病在床,便推迟到了明年,可谁知这一年会有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话说给极有可能荣登大宝的祁时见听,不就等同与在未来皇帝面前给儿子混个脸熟求个担保吗?
哈,蒋慎言在心中暗暗哂笑,这丁良则的算盘打得,枉费她刚刚还为他被祁时见算计而心生同情,原来这是你来我往的互利互助啊。
可惜,祁时见虽然喜欢利用别人,但不喜被人利用,若谁敢骑在他头上讨要好处,那必是没有好果子吃。女郎猜测少年此刻必定已经生了十万分的不爽来。正等着瞧祁时见怎么出口讥讽还击呢,哪知对方不怒反笑,温和说道:“丁参戎多虑了,本王看令郎仪表堂堂大有将帅之风,必定不是庸才。若本王没记错,令郎是在乡试中拔了头筹?”
丁良则一听祁时见把话说到点上,别提心中多高兴了,口中谦让,但两只眼睛都飞上了许多神采。“承蒙殿下有心,竟还记得此等小事,下官受宠若惊。来,阳云,这便去给殿下舞上一段你最拿手的剑术,也好让殿下与你指点一二。”
丁阳云赶紧起身拱手称“是”,声音响如洪钟。而下人不知何时,竟已双手呈剑候在了花厅门外,只等小主人迈出,就速速递上。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蒋慎言懵怔,醒过神来才觉出,原来是丁良则早有安排了。怪不得还要特意留祁时见在府中用膳,也怪不得刚刚观色见丁阳云神色拘谨,必是丁良则透露了一二,让他在祁时见面前好好表现,才让这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禁不住紧张。
丁良则这举荐时机赶得妙啊。祁时见与丁阳云年龄相仿,少年王用少年将,比起想着法子拉拢压制一众老奸巨猾的老臣,自然是从头培养自己的心腹更为稳妥。如果儿子能入了祁时见的眼,丁家还愁没有出头之日?那他就算是一辈子安在这安陆一隅当个指挥佥事也无妨了。
蒋慎言看着那园中花间舞若银龙的少年郎,不禁为此佩服得连连点头。可惜她看不见祁时见的脸,断不出他此刻此情此景心中在想些什么。
“殿下,你当时答应留下用膳时就算到丁参戎会推荐自己的儿子,所以才故意给他机会吗?”
从丁府出来,回程的马车上,蒋慎言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
祁时见讪笑了一声,有些许无奈。“就算是本王也不能事事所料如神,”少年摇扇,在蒋慎言面前,他越来越不在意自己示弱,“本王知道他定有所求,但至于求的是什么,还要他自己开口才清楚。”
蒋慎言点点头,又问:“那殿下你看那个丁阳云怎么样?”
“哼,尚有几分能力,但仅凭舞剑一段,可瞧不出其它。本王看过他乡试答策的笔试卷,对兵法战略略有悟性,但尚且浅薄,仍需锤炼。本王兴许会给他机会,可结果如何,还要他自己证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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