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那出手打人的醉汉,不知怎得忽然变得分外清醒,一副笑脸迎人却透着阴恻恻的冷,撩腿直奔他而来。
“咚”地一声响。牛英范觉得自己身子突然像得道升仙脱了肉骨凡胎一般轻盈如羽,一股剧烈的痛麻从身体一侧传来,旋即就看到眼前所有的物什颠倒了首尾,统统底朝天。
当他终于意识到变得不是世间万物,而是他自己倒置在空中之时,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出口,下一刻便“噗通”一声跌撞进了横波桥外的水中。
都说人在紧要关头会把一生走马观花过一趟,但牛英范此刻脑中什么画面都没有,就只剩一句干巴巴的话:我不会水啊。
还未随着入夏而温暖江水,冻得他一个激灵,猛地打在他身上每一寸肌肤,妄图从每一个可以溜入的缝隙灌进他身体里,首当其冲就是耳鼻。被冷水呛进深处的滋味可不好受,牛英范觉得一阵痛楚能直通到他后脑勺,甚至还想顶破头骨钻出来一样。
牛英范睁不开眼,在幽暗水中猛烈挣扎。他奋力挣扎四肢,可越是摆弄,身体越是僵硬,就只能让他加剧沉底,没有半分好处。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让他命不该绝,竟有人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从背后架住了他的身体,拖拽着向上游去。直到头颅破出水面,牛英范才有了自己重新活过来的真实感。
那人将猛烈咳水的他拖到一艘短蓬小船之上。等他终于能抹净脸上冷水,睁开眼睛之时,刚要开口道谢,却豁然发现救他之人正是将他踢落入水之人!
牛英范干张着一张嘴,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直觉得脑袋上的每一条青筋都突突地胀痛。
船尾一人摇桨,这小船便推开涟漪,在渠河之上翩然而行,把那横波桥连同上面的聒噪纷杂,一并甩在了后面。
那人站起身来,这才冲牛英范开口道:“得罪了,府尊大人。”
牛英范脑子嗡嗡作响,似是被榔头狠狠敲过。对方明知他身份,却还如此嚣张行事,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绑票”吗?所绑之人富者称“沉香”,贫者称“柴”,先抓人,再勒索,打票为约期。
万万没想到,他瞧过断过这些绑票案件,竟有一日,自己成了沉香肉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让人匪夷所思。
“你,你们,是什么人?”牛英范的嘴唇泛白,抖得口齿不清,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瘫坐在船中滴水,狼狈之相就像一团被刚刚捞出水的烂水草。
相比之下,同样浑身湿透的贼人,却衣衫服帖,勾勒出异于儒雅面孔凸显得格外结实有力的身形来,挺拔如松,可不似是个寻常匪盗的模样。
他双手一叉胸前,就鼓起如石头的肌肉来,从上而下斜眼瞥他,冷若寒冰。“若想活得久些,这个问题的答案府尊大人最好不要知道了。”
牛英范生生咽下一口唾沫,紧绷着身子像冻住了一样。
“那,那,那你们,要带我上哪里去?”
对面男人没说话,而是上前一步朝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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