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慎言打量这个从未见过的男人,本能地给他相了一面,发现此人面相极其有趣,闻所未闻,忍不住让她想要多看几眼。
何歧行从旁一捅她,嘴唇几乎不动,向她悄声递话:“别老盯着一个大男人看,招人误会。”他听闻这个相嘉荣曾发毒誓不登榜不娶妻,故而快四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蒋慎言好歹是个妙龄女子,这般明目张胆,男未婚女未嫁,万一对上视线,总不合适的。
蒋慎言满不在乎,因为她就只对这人的面相感兴趣。“这人以后可是会当官的,还是大官,趁他落魄时巴结巴结可不亏。”她悄悄调侃道,为自己的准确判断而丝丝得意 。
“就他?”何歧行掩不住一阵惊讶,面前这个常年吃不饱饭的饥瘦之人考了二十多年科举回回落榜,都已经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蒋慎言竟然断定此人有官运?
听牛英范说到自己,相嘉荣往前迈了一步,与屋内众人深深一揖,看那姿态,还以为是个官袍加身的老学究。
“在下相嘉荣,见过诸位。”他并不特别与祁时见问礼,也不急着表现自己,倒显得进退有度,不卑不亢。
少年因此人态度平添了一些好感,但他也习惯性地怀疑每一种巧合。“岸上路人千百,怎唯独你有勇气上前救人?”
“回小王爷,在下其实先是在府衙门口……”
牛英范一听他竟要从那里说起,生怕他突然吐出什么没轻没重的言论来惹恼了祁时见,赶紧插嘴打断对方,抢道:“偶遇,偶遇,我们是偶遇。他认出了本官的轿子,见本官有难,就一路跟随,伺机救援。”这话也不假。相嘉荣确实是认出了他的轿子,用他的原话说就是“能乘四抬软轿的必定不是普通人,既然不是普通人,肯定都要走正门,而轿子偏偏从府衙院墙后面绕出来,那就只有从三堂后院后门通行的府尊大人您了。”
这人虽是个铁杠头,但他只钝不愚,思考起事情来比常人敏捷数倍,倒是有点像柯玚的劲头了。只可惜,这脑子光聪明,不开窍,该转的时候不转,不该转的时候瞎转。
依相嘉荣所言,他一路跟随竟然只是为了拦住牛英范去路给他讲他所谓的“变法改制”之道。听得牛英范连心底对他救命之举的最后一丝感激都没了,只剩恨铁不成钢的恼火。
他真害怕这人会抓住祁时见不顾头腚地高谈阔论起来,要是惹怒了这个小兴王,那下场可就不是从前抽上几鞭子那么简单了。好歹也是个人才,牛英范虽瞧不上他,可也会心疼。
好在他担忧的事没有发生,祁时见并没表现怒意,甚至还鲜有地夸赞了一句:“揣时度力,有勇有谋,不错,牛大人不妨把他留在身边谋个小吏之职吧,对你颇有益处。”少年哼笑一声,也不知这话是讥讽还是忠告。
牛英范可头疼了。他衙署中的杠头已经够多了,还要再安排一个如此聒噪的?岂不是要了他老命?但偏偏此人还救了他的命,让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就见相嘉荣那不该灵活的脑筋突然灵活起来,直接拜倒在地,向上位的祁时见和牛英范深深叩谢,好似这一锤子买卖就如此敲定了。惊得牛英范哑口无言,心道,你但凡那八次京城大考能有今天这样十分之一的心眼子,也不至于落榜至今啊。
蒋慎言却发现祁时见看着伏地的相嘉荣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便猜测这人心里恐怕又在筹谋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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