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头手一顿。

“回答。”

老庄头抹了一把泪,慢慢直起身子,依旧不敢看向唐钊,只是红着眼睛看着门外:“是。”

“还活着吗?”

老庄头的眼眶里又蓄起了泪,“没有!”

门外跌跌撞撞进来一个妇人,穿着不算华丽,却戴着几个像样的首饰,手里提着一个灯笼,只是灯笼里的烛火早已经熄灭。

那妇人走到老庄头跟前,扶住他,老庄头这才像找到了主心骨,依靠在她身上。

只见妇人长得肤色白净,虽然眼角皱纹横生,眼神却透着清澈灵动,她拍了拍老庄头的手,看向唐钊:“唐爷现在已经有了心上人,何必再执着于旧人。”

她就是老庄头媳妇,庄莲儿的娘,也是她一直做好吃的,让庄莲儿带给安谨言。

唐钊再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看出这人是庄莲儿的娘,因为庄莲儿眼里的灵动和性子的泼辣与这个妇人如出一辙。

唐钊自然知道庄莲儿一次次带给安谨言的吃食,就是出自这个妇人之手,他不紧不慢开口,言辞恳切:“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每一个冤屈都要有人去洗刷。不是没有人在乎她,我一直是那个人。”

妇人红了眼眶,抬手擦去泪水:“她没死。”

“你!”老庄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媳妇。

妇人不顾老庄头的诧异,她知道,这件事一直是老庄头心上的石头,每次看着自家的庄莲儿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他面上越宠庄莲儿,夜里越是被良心折磨得辗转反侧,这就是她看中的男人,也许没有大富大贵,没有甜言蜜语,但是他是个心软善良的人,过日子,这就足够了。

她原本也不明白,老庄头到底在懊恼什么,直到他们离开乐家,时间长了,老庄头终于在一个深夜坐在床上,跟她深深忏悔,也是跟自己忏悔。

“她还活着,她娘留给她一个骨哨,在胸前温着,就会出现她的名字。”

唐钊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要挣脱出来,如果从江锦书那里得到的是猜想,那老庄头夫妻这里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什么名字?”

妇人怔怔的看着唐钊,嘴唇蠕动,泪水从眼眶里出来,被嘴唇抖散,声音颤抖,眼神却坚定地告诉他:“安谨言。”

“安谨言!她就是安谨言!”

唐钊即使早就有了猜想,但是被别人掷地有声的说出来,如同胸口被鼓槌重重的敲打了一下,在心里给了回响,久久不散,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那种对安谨言的心疼,从心尖尖满眼到四肢。他想跑去安谨言身边,紧紧抱住她,可是腿似乎有千斤重。他想大声的呐喊,嗓子里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哽咽着,化成泪,从眼睛从鼻子里流出来。

“安谨言!是安谨言!真的是安谨言!”他失了魂失了魄,摇摇晃晃,颤颤巍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步,也不知道要走向哪里,可是他的双腿就这样开始一步一步的挪动。

终于在全盛斋不远处,他看到了江锦书。

桃花眼里瞬间重现了光亮,他盯着她。

江锦书无奈的耸耸肩:“你...抱歉。”

唐钊看着她,依旧没有说话,盯得她头皮发麻。

“我承认,在唐府,我是故意让你听到我跟庄莲儿说的话。我妈,也是我故意让你注意到的。”

唐钊:“说说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需要一个真相,很巧,你也需要。你已经从老庄头那得到了答案,不是吗?”

唐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三垆,我娘第一次见到她,就认出了她。”

唐钊:“就凭这?”

“我爹去了以后,我娘就大部分时间都是糊涂的,偶尔清醒时才记得我,但是三三垆那次,她即使糊涂,也能认出她。

而且,我观察过她。”

唐钊的眼神变得阴冷,他不允许有人觊觎安谨言。

“你先别激动,刚开始我只是怀疑,因为我娘的话,因为她跟乐家小宝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喜焚香、对药理很通透...

之前我调查过她。”

唐钊的眼神又狠狠地看过来。

江锦书无奈的解释,“我托皇城飞燕查过她,只得到一个骨哨的线索。”

江锦书感觉唐钊的眼神变了,变得很诧异。

“这次也算是天助我,在唐府我拿到了她的骨哨。”

唐钊:“所以呢?”

“我之所以利用你,是因为我想查清我爹死的真相。那年夏天,消失的不仅仅是一个乐小宝,还有我爹。我找过老庄头,但是他一直忌惮我与乐家的关系,我撬不开他的嘴巴,只能利用你。

你也果然如我所料,短短时间就得到了真相。”

唐钊:“以你跟乐家的关系,我为何要相信你。”

江锦书:“你知道为什么我娘即使糊涂也会记得乐小宝?因为她是小娘子的事情,一直是我娘和我爹在帮她瞒着。乐小宝是我娘从小带大的,可以说我娘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比我要多。我娘即使疯癫也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即使现在这个秘密已经无关紧要。”

唐钊的眼神变得不再冰冷。

江锦书:“我在想,如果我娘不是疯了,我可能要同时失去爹娘。我想要一个真相。”

唐钊:“你就这么自信,我会帮你。”

江锦书:“乐家的为人,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心知肚明,何况我自小与乐家人打交道。那是一群没有心的人。我们是一样的人,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求一个真相。我希望你能帮我,我也希望我能帮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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