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然就将那颗珍珠给卖了,这次他卖了六十两银子,回去之后就将豆腐坊旁边的店铺租了下来开了一间杂货店,卖的都是普通百姓日常所需的东西,比方说油盐酱醋、针线、胭脂水粉等,平日里陈然依旧会推着板车给个大酒楼送豆腐,而袁梦则留守在店铺里面照看店里的生意,夫妻同心日子过的是越来越好。

陈然白天的时候在店里忙活,不管多晚回家总有一口热乎的饭菜等着他,他觉得如今的生活真的很幸福。

这样的日子大约又过了一年多,忽然有一天袁梦询问陈然道:“相公,你真的想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吗?难道就没有点其他想法?”

陈然将袁梦搂入怀中,轻声说道:“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好吗?人呐,要懂得知足,千万不能得陇望蜀。如果你能给我再生个大胖小子,我这辈子就真的知足了。”

袁梦继续问道:“那你说做买卖好,还是当官好呀?”

陈然想了想说道:“常言道士农工商,商人虽说有钱但却被世人看不起,所以说做买卖肯定不如当官好。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袁梦露出狡猾的笑容说道:“既然如此,相公为什么不去做官?”

陈然闻言哈哈大笑道:“娘子是在笑话我吗?你明知道相公我不是读书的料子,怎么做官?就算我现在开始刻苦读书估计也来不及了。”

袁梦说道:“相公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很多名人雅士他们的出身也都不高,而且我听说最近朝廷打算要捐官,倘若相公真心想当官,为何不去捐一个?”

陈然听后笑道:“娘子,你该不会是说梦话吧!你可知道现在捐一个官需要多少银子吗?咱们虽说这一年里挣了点银子,可这点银子也就够咱们吃喝不愁,要是想捐官那可就真的差远了。”

袁梦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就问你想不想当官,要是想的话,妾身自有办法帮你弄到银子。”

一听这话陈然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就见他从地上捡起妻子的鞋仔细摸索起来。看着丈夫滑稽的样子,袁梦笑道:“相公,你在我的鞋里找什么东西呢?”

陈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傻笑道:“我就是想看看娘子的鞋子是不是还藏着别的宝贝!”

袁梦没好气地将鞋子一把夺过,然后随意地丢到了地上,说道:“万一相公真的能做官的话,那你想做什么官?”

陈然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嗯!做个主簿如何?”

袁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难道当个主簿就心满意足了?”

陈然不以为然地笑道:“那就做个县令,实在不行咱就当个知府这种行了吧!”

袁梦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虽说也算可以,就是官职太小才是个七品官。”

陈然笑道:“这还小呀!巡抚一职官品不小是从二品,难不成要做这个?”

袁梦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这还差不多,大丈夫就应当由鸿鹄之志。”

陈然将袁梦紧紧搂入怀中,笑道:“好了,别做梦了,明天醉仙楼的老板要一车豆腐,我还得赶早给人家送去,赶紧睡吧!”说完便要躺下休息。

不料他刚一躺下就被袁梦给拽了起来,只见她神情非常严肃地说道:“虽说嫁夫从夫,可我并不想一辈子只做个商贩妻子,我想做受人敬仰的官家夫人。”

陈然此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尽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干什么?想当官淡何容易?就算现在朝廷容许捐官,但没有个千八万两银子谁会打理你。好了捐官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就咱们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不吃不喝再攒十年也不够。好了赶紧睡吧!”说完便将身子翻了过去。

袁梦没好气地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做官,那这个官你到底想不想做!”

胳膊吃疼不由地“诶呦”一声,就见陈然揉了揉已经发红的胳膊,说道:“我想,我想做官行了吧?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做官?”

袁梦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随后起身将屋里所有门窗全部都检查了一遍,然后从柜子的最底下翻出了当初从百花楼里带出来的破旧棉衣和那床已经泛黄的被褥,袁梦将它们放到陈然面前说道:“这些就是我说的办法。”

看着面前的旧衣旧被陈然大为不解,袁梦没有多言起身拿来一把剪刀二话不说就将棉衣和旧被全部拆开,就见无数的珍珠就像雨点一般从里面掉落出来。

陈然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望着得意洋洋的袁梦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生活条件好了之后,陈然多次想将这件旧棉衣和旧被子丢掉,可袁梦却死活不同意,甚至还像宝贝一样将它们藏在箱子的最底下。陈然询问她为什么不能丢,当时袁梦并没有给出多过解释只是风轻云淡地说了句:想留下来做个纪念。没想到里面竟然暗藏玄机,管不得不让自己丢呢!

原来当初很多达官显贵为了博取美人一笑没少给她送礼物,各种奇珍异宝比比皆是,袁梦知道这些东西一旦被老鸨子发现肯定会被收走,于是她就将那些珍珠全部藏在了无人问津的旧棉衣和被褥里面。

经过几年的磨练,如今的陈然早已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夫妻对外宣称要回趟老家,随后便将豆腐坊和杂货铺给关了,带着那些珍珠走了十几个城镇,分别在几十家店铺一点一点将珍珠全部卖掉,足足卖了六万多两银子。

两人来到京城,花了一万多两捐了个县令,被派到赣州境内澧县任职。

当时澧县的周边百里之内盗匪猖獗,老百姓和来往客商深受其害,上任县令对此视若无睹。可袁梦却对陈然说道:“咱既然当了这个官那就得为老百姓做点事实,如今盗匪猖獗不少客商被抢劫一空,损失一些钱财倒是小事可有人却因此丢了性命,这些盗匪必须铲除还给百姓一片朗朗天空。”

陈然有些为难地说道:“那可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就衙门里面这点人手根本就不够呀!”

袁梦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好办,咱们手头还有些银子,实在不行就花钱招募乡勇,到时候在各处关隘严加盘查,务必将这些盗匪铲除干净。”

此法果然奏效,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大大小小抓获了好几十名盗匪,里面居然还抓获了一名朝廷重犯,在陈然的重拳出击之下一时间澧县境内盗匪绝迹,老百姓无不夸赞他是在世青天。

袁梦一直在背后帮助陈然出谋划策,而且还花费重金帮他请个几位知识渊博的幕僚,衙门中的大小实务陈然都会与几位幕僚和袁梦商量着来,渐渐地陈然变得有些慵懒,索性就将衙门内的事务全全交由袁梦负责,反观袁梦却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没想到袁梦虽说是个女儿身,但是在她幕后的帮助下陈然将澧县治理的一片祥和,因此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在坊间陈然的名声都很不错,仕途平顺,仅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做到了一州知府,为了报恩他们重金感谢了当初那位赠送他们路费的客栈掌柜。

巧合的是陈然任职的地方居然就是苏州,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两人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大街小巷心中真的是百感交集,当初的百花楼已经被查封,老鸨子的丈夫被仇家陷害不仅青楼被封,就连他本人也株连下狱。

老鸨听书陈然做了知府,而袁梦如今已是知府夫人,老鸨子为了搭救含冤入狱的丈夫,她装成卖菜的商贩混进了府衙。

当她见到袁梦之时,立刻“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都怪我当初有眼无珠,贵人在前却认不出,恳求夫人看在往日得那点情分上求求我那可怜的丈夫吧!”

袁梦见状连忙将老鸨搀扶起来,笑道:“妈妈这样说可就太见外了,当初要不是妈妈大发慈悲送给我一件旧棉衣和旧被褥,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说不定早就冻死在荒郊野外了。既然妈妈已经开口那做女儿的定当竭力去办,您放心,我肯定会帮您在官人面前说说情的,就算是弥补当年的五百两身价吧。”

听完袁梦的话后昔日的过往历历在目,想到这里老鸨顿时就被吓得脸色铁青,冷汗之冒,连连磕头认错,觉得这次是真的完了,想当初她对袁梦做过什么心里再清楚不过。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老鸨子的丈夫居然就真被放了出来。

后来,陈然真的如愿当上了巡抚一职,可才上任不到一年的时间,袁梦却突然劝他辞官回乡,她说:“相公,你扪心自问,以你的能力是否能够担任起这封疆大吏?如今官场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咱们不如趁早辞官回乡,兴许还能落得个清净。”

这些年陈然之所以能够顺风顺水地从一个商贾走到如今这个位子,主要原因就是大事上他从来都是听从夫人的安排,这次也不例外,当袁梦和他说了这件事后,陈然便立马上奏书告病辞官,返回南川县城安度晚年去了。

陈然返回故乡之后,乐善好施,不仅出资修建学堂,而且还资助贫困学子,他的两个儿子也都相继考中了进士。

后来每当陈然回忆往事的时候,与孩子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们都娘亲,如果不是她就没有我的今天。”尽管当时的陈然已经将近八旬,但他看向已经雪鬓霜鬟的袁梦时依旧满眼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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