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煎熬了半个时辰,张尘听到了少女细若蚊蚋的呼吸声,方才睁开眼。

“哎,谁知道此女究竟本性如何?”

张尘虽然心知肚明,此女凭其美色,被权贵当成互相结交的馈赠,也是可怜人,但自己不敢赌,万一是寿王暗手。

“唔,美人在侧,却无福消受,真惨啊!”

张尘一番唏嘘之下,终是缓缓睡去。

“老爹啊,这一局,咱俩稳赢!”

……

门扉紧闭,张尘揉着剧痛的膝盖,瞄了眼一脸严肃的父亲,心中暗叹,原来千古名相竟是如此执拗,自己不过是为了稳住寿王,方才带舞姬回府,结果就被老爹一顿胖揍,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太惨了。

“即便进士及第,也不过十年学识,凭此还想施教与人,误人子弟!”

张九龄想起此处便气不打一处来,这逆子怎敢应承寿王世子的教导之责,冷冰冰的训斥张尘。

瞥见父亲手中攥得愈紧的棒槌,张尘吞了吞口水,小声回道:“稚子而已,孩儿也只是搪塞寿王而已。”

“放肆,皇家子嗣,你敢如此敷衍!”

“你小子今日编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必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张九龄被张尘吊儿郎当的态度气蒙了,险些再次暴走。

“编,孩儿马上编!”

“什么???”

张九龄见到这小子还敢贫嘴,手中的棒槌挥舞而起!

“爹,陛下早就对太子不满了吧?”

张尘抬手挡住老父亲的“七匹狼”,赶忙收起笑脸,道出心中所想。

“你,问这些干嘛?”

张九龄明显有些惊讶,此乃天子家事,作为朝臣怎能妄自揣度。

“爹,我知道您尊崇礼法,期望陛下能够维系正朔,不要动摇国本,但总有些人不甘如此,想要折腾一番。”

张尘直接丢出大招,老爹宦海沉浮,不可能没察觉此间变故。

“你小子,说这些干嘛,难道说……”

话音戛然而止,以张九龄的政治谋略,自然是听出儿子的弦外之音,略显惊愕的问道:“你是说,寿王李琩,有意染指太子之位?”

“是啊,父亲明鉴,此前寿王也没少对您明示暗示吧。”

张尘知晓此刻唯有父子同心,他才能在这个时代大展拳脚,实现自己的计划。

张九龄沉默不语,脸色铁青,陛下宠爱武惠妃,而这个受宠的皇妃娘娘,也确实明里暗里几次拉拢自己,此时三郎说寿王欲染指太子之位,恰好合乎这母子行为。

“哼,那你小子将寿王赠予的舞姬接入府邸,让为父如何自处?”

张九龄自然不能任由他人动摇国本,但心中对三郎如此莽撞行事,十分不满!

“爹,孩儿有一计,可化解困局。”

“您老秉持本性,中正不二,对外声称孩儿放浪形骸,品行不端,以家法之名将孩儿逐出张家。”

“而孩儿借此接近寿王,成为一步暗棋,若是真有人图谋不轨,也可提前防备。”

张尘风淡云清道出计划,心中早有成算,老祖宗玩了千年的运筹帷幄,今天他也要试一试!

“三郎,你……”

张九龄神色惊诧,感觉眼前的三郎竟是有些陌生,完全不是曾经那个淳朴的三郎了。

这番言论,张尘以身作饵,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眼见张尘如此决绝,张九龄似乎明白了三郎的想法,但若真的如此行事,待储位之争落下帷幕,三郎又该如何自处?

“父亲,当断则断!”

感受到张九龄的踌躇,张尘也能猜到一二,介入储位之争,生死难料。

不过对于张尘明白,虽然此番夺嫡之争,虽然寿王不是最终的胜利者,但李家却凭借此番博弈,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

若是放任李林甫成势,那么历史又不可避免的走向唐朝衰败的结局,张尘自然是无法接受,不如此刻放手一搏!

“三郎,你这又是何苦呢?”

张九龄思虑再三,但仍是有些不忍,轻声叹息。

“爹,您曾教导孩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储位之争,关乎大唐国运,父亲作为国朝肱骨,即便是为了黎民苍生,也须早做决断!”

“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张尘叩首,眼中血丝密布,声泪俱下,以表决心。

见此情形,张九龄也心痛不已,唯有扶起三郎,为其拭去泪痕。

“好,吾儿有志,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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