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微热的阳光把蒋慎言的身子刺得拔凉透骨。她大步闯入,成了见证自己爹娘惨死家中的第一发现者。

父亲蒋岳横死在正厅桌边,而母亲任含秀则死于灶房内,两人皆被瞬时扭断脖颈而亡,根本没有挣扎半分。

后来的事蒋慎言也浑浑噩噩记不清楚了。她在痛哭与昏厥之间反反复复,直到何歧行出现将她拖走抱到别处。那房里进进出出了许多人,有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再到麻衣素堂纸钱纷飞,有官差模样的人告诉她父母之死是因父亲蒋岳缉盗得罪歹人惨遭匪盗趁夜翻墙入内行凶报复。

蒋慎言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那些时日的事情她记不得任何经过,可当时现场的每一寸每一幕她都牢牢记得。现场的所有细节都十足诡异,处处是未解之谜,尤其是整个房间隐隐弥漫着诡异的香气,是她曾在无意间嗅过一次的。那气味已经被她刻进了骨子里,她终生难忘。

可没人信她这个虚年只有十岁的女娃。连何歧行都要拦她。

她事后被何歧行送回月蓬观,师父无余山人便不许她再下山。直到三年前,小宦官邬连的出现让她终于找到最合适的机会,说服了师父。在悄声安葬了邬连之后,她便借用这个身份,回到了阔别六年的安陆城。只为一件事,调查当年父母枉死的真相,就从那一抹神秘香气开始找起。

于是她借与人相面之机,穿梭于高墙巷尾,一如当初年幼之时随母亲做插带之事一般无二,四处收集寻觅各种香方香药,只为寻找记忆中的气味。她因此才遇上了祁时见,被迫卷入又一桩疑案之中。

而今天,眼前这个少年藩王却告诉她,他知道她父母之死,绝非意外。

这还是九年来头一个愿意相信她所说所疑之人。但蒋慎言并不信他——

“弘文九年,殿下,你那时不过才六岁尔。”

蒋慎言每个字都咬在牙关里,她不许任何人在她面前对她爹娘不幸际遇信口开河。“你如何知晓当年之事?”

祁时见对此质疑并不闪躲。他知道倘若此刻他敢敷衍半分,眼前这姑娘怕不是就算被凌迟处死也要与他同归于尽。相反,若要取得对方信任,也只有此时。

“并非妄断,我翻查过当年卷宗。虽说记录并不详尽,但现场写明并未有任何打斗迹象而门窗完好。”祁时见看蒋慎言微微颔首表示肯定,便继续道,“这便是疑点。令尊武艺高强,如何能在他不知不觉之间翻墙而入,潜进内室行凶作案?夜半之时,倘若不是主人开门,外人又如何能做到门窗完好?而令尊瞬时毙命,一身武艺竟毫无施展?对方难道是鬼神不成?”

“只有一种可能,令尊堂信任来者,却不知对方心怀歹念,请狼入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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