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间的异香似有似无,稍稍钻进腔内的话,又勾起她极度的困倦之感,令她沉入了无梦无知的漆黑深渊之中。
等她再次醒来之时,已经身处一不知哪里的廊屋之中。她极想起身,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肉身仿佛成了棉花做的,哪一处都不肯听她使唤。
蒋慎言怀疑,自己不是被封穴就是被下药了。她只能微微左右偏头,用可怜的分寸移动来斜着眼睛打量这地方。
这似是民居又毫无烟火之气,杂项家火简朴到极致,勉强供人基本住用而已。可若说是驿站脚店,又整洁簇新。这微妙的矛盾感她曾见过一回,就是定风镖局那伙人在安陆城中的临时藏身之处,成华坊的那间小巷铺宅。
屋内除了她再无别人,眼帘低垂,勉强辨得自己是衣衫完好,万幸,应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可她不懂解穴也没有清毒丹药护身,此刻动弹不得,岂不是只能等掳她至此的歹人来才可想法脱困?
蒋慎言暗暗叹息,本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命危及之时,她却异常冷静了下来。
爹爹不止一次教她,如若有一天不幸遇险,最首要就是保持头脑清醒,面对繁复困境无从下手,就先做最眼前最力所能及的小事。
而她此时全身禁锢,唯一还能任她驱使的,就是目珠、鼻子跟脑子了。
她闭眼嗅闻几下,发现除了一些浮尘之气,这屋内根本没留什么其他味道,没有饭食过后的火气,没有体肤汗液的浊气,甚至连夜壶腥臭也没有一丝,证明此处根本无人居住,可能连过夜都极少。
蒋慎言开始回溯自己刚刚在宴席之上的遭遇。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就停留在了被院丁压制,又举头望见火光的那瞬间。
当时唯一能近身之人,除了叶府的那些院公仆役,再无旁人,就连那鬼头蛤蟆眼的彭伟材都被人扶走,离她远远的了。看来不出意外,歹人应是化妆成了下人,隐藏在仆役之间。
而能在短时间内,携她这么个大活人趁乱飞出深宅高墙的,必定艺高人胆大,身法惊人,更何况祁时见还说周围有玄衣卫藏身待命,就这样也没拦下此人。看来她想靠蛮力逃走,是绝不可能了。可退一步说,对方既然能设计周全把人从众目睽睽之下带走,那肯定也不是个蠢笨愚材,怕是连斗智,她都占不了多少优势了。
若现在能叹气,蒋慎言定能吐出比命还长的浊气来。
难办了,难办了。
现在叶府之中肯定乱成了一团,不管是敌是我都被这个歹人戏弄于股掌之间。祁时见向来神机妙算的,只有他编排旁人,哪有人敢消遣他?经这么一遭,岂不是要被气炸了?
蒋慎言念及那身子里装了白首魂魄的老成少年,竟觉有一丝好笑。只可惜自己是无缘亲眼见对方吃瘪恼怒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